天洛因為牽掛著楚暘,故第二天就啟程回京。
那日,他們來到一家客棧休息,天洛無意間聽說楚暘之事。她沒想到他會真的這樣做!他真的捨得下心放棄自己!不敢相信,親自跑去看衙門前的佈告牌,聖旨上卻寫得清清楚楚:皇子楚暘自為無能,退讓太子之位……
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天洛心裡有一種被掏空的感覺,雖然她曾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但當真的面對時,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放棄!小龍女,這是天意!你必須放棄!你的命運早有注定,你不可有違天意!
放棄?!……是的!他都放棄了,我還能怎麼辦?讓他跟著我感覺自卑,還不如讓他消遙自在地過一生!
天洛心意紛亂,不知道怎麼走回客棧。
「天洛,你剛才去哪兒了?」衛鳴鳳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上前關心道,「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有些累,想先回房休息。」天洛看看大家都等著自己吃飯,便道,「你們吃飯吧,不用等我了!」說完便直接上了樓。
衛鳴鳳看著雪無痕,問道:「我看她好像有心事啊!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雪無痕沉著臉道,「她應該是為太子的事情而難過吧!」
衛鳴鳳想了一會兒,對大家道:「都吃飯吧!」隨後坐到雪無痕邊上,壓低聲音說,「皇兒,你快點吃,吃好後給天洛送上去點吃的去……你看著我幹什麼?還不快吃飯!」
「喵∼喵∼」
「吱吱吱……」
黑炭與精靈鼠們早就在桌底下吃開了,都抬起頭對著雪無痕叫著。
衛鳴鳳笑道:「還是你們乖,都知道女孩子傷心的時候,最需要人安慰是吧?」
「喵∼」
「吱吱吱……」
其實雪無痕的心情也已被天洛所感染,毫無食慾。隨意扒了幾口,便放下筷子道:「我吃飽了。」
「你吃這麼一點就飽了?」
他沒有回答衛鳴鳳的話,從櫃檯上端來一個托盤,也不管衛鳴鳳吃不吃,把幾盤好菜全部端到盤內,便轉身往樓上走去。
「噯,這孩子,把菜都端光了,讓我吃什麼呀?」衛鳴鳳對著空桌子,鬱悶啊。
紫兒忙起身道:「鳳姑,我這就讓小二再重新準備一份。」
「好!」衛鳳鳴想想雪無痕剛才的樣子,禁不住暗自發笑。她看得出雪無痕心裡有天洛,否則也不會吃酸醋了。暗暗祈禱,只願全公公卜的卦能夠實現。她倒不在意自己的兒子能夠得到太子的位置,只是捨不下天洛!若能娶如此賢惠聰明的仙人兒為妻,那真是雪無痕的福氣,亦是自己的福氣,更是古桑百姓的福氣啊!
衛鳴鳳在樓下祈禱,天洛則在樓上深思。
雖然傷心難過,但她沒有哭。她不知道眼淚哪兒去了,竟然一滴淚水都流不下來。
回想當初所發生的一幕幕,感覺就像是老天開的一場玩笑!將自己接入宮,無非就是為了幫衛鳴鳳找兒子!而小金國的這場戰爭就好像是特意為楚暘安排好的陷阱,是為雪無痕認祖歸宗鋪平道路!
「篤!篤!篤!」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誰?」
「天洛,是我!」
一聽是雪無痕的聲音,她起身打開房門,見其端著一大堆菜,疑惑道:「你這是?」
「我來陪你一起喝酒!」說著也不等天洛同意,便端著盤子直接走了進來。一邊將菜端上桌,一邊道,「來吧,今晚咱們好好的喝幾杯!」
「酒呢?」天洛並沒看到他手裡拿酒。
雪無痕從胸前一摸,取出一壺酒,往她面前一遞,笑道:「這壺是你的!」隨後又取出了壺,「這壺是我的!」又往袖裡取出二個小杯子,「來!坐下喝酒!」說罷便拿起酒壺倒酒。
天洛看著他,並沒有動。
「怎麼,不想喝嗎?」
雪無痕剛問完,不想她卻拿起酒杯,一仰頭,一口而盡!
於是,他也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
「啊∼好酒啊!」雪無痕說著又倒滿了酒,舉起酒杯道,「來!乾杯!」
「噹!」倆人再次共飲!
就這樣,一連喝了三杯。
見天洛臉上已泛起紅光,雪無痕笑道:「天洛,你酒量不行!三杯臉就紅了!呵呵……」
「那個幻覺是真的……」天洛突然道,「我們前世相識!」說罷又猛喝了一口酒。
雪無痕一愣,爾後淡然一笑道:「前世相識又如何?正如你所說的,那只是一個夢!夢一場而矣!」
天洛臉上浮現出木然的憂傷道:「不是夢!是命!」
「何意?」
「老天讓我失去雙親,受到火雲背叛,無奈逃亡,在破廟救了你……這是上天故意安排,讓你我相識。」
雪無痕點點頭:「這或許就是緣!」
天洛看著他又問道:「你欲行刺於我,但卻一直不忍下手。這是為何?」
「因為你救過我……」
「因為你心裡有我!」
天洛抬起頭,緋紅的臉上,目光如流星一般璀璨。雪無痕淡笑道:「對!我心中確實有你!但你心中也有我!」
「是!我有……我對你的感情,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我知道!你愛我!否則也不會不顧性命為我擋那一箭!」雪無痕說完目光直直地盯著她。
我愛他嗎?那種感覺是前世遺留的愛嗎?天洛沉默了一會兒,又舉起酒杯。
「咳咳咳……」
見天洛喝得岔氣,雪無痕連忙倒了杯水過來:「來,喝口水。」
看著她面如桃花般嬌艷,醉意之中更添幾分嬌柔。天洛抬頭,扇動著一雙迷離的雙目,潤澤如花的雙唇,看得令人不由怦然心動。
「若那一箭讓我死了倒也乾脆!」天洛全然沒在意到他異樣的神色,憂傷道,「可是……可是楚暘為了救我,懇求皇上動用神龍帝氣台……他為我做了很多很多……雖然我一直克制自己的感情,但……我也說不清楚……」說著突然拉住雪無痕的手,難過道,「我是人!我有心!他對我這般好,如何又會無動於衷呢?……你可知我活著很累!上天捉弄於我!入宮只為幫鳳姑尋你,只為幫你恢復皇子的身份……」天洛說的激動處,索性拿起酒壺喝個痛快。
雪無痕苦皺著眉頭,她說的沒有錯,自己如今的轉變,也全是因為她!是好還是壞呢?想去勸,卻不知如何說起。
「天洛,你酒喝多了。」
「我是誰?無痕哥哥……你說我到底是誰?我到底該怎麼做?!小龍女……小龍珠……我不能……我@!¥E…¥%¥……」天洛越說越輕,突然趴倒在桌上醉倒了!
「天洛,天洛!」雪無痕不太明白她到底說些什麼,但從她激動的情緒裡可以看出,楚暘的退出對她打擊確實非常的大。
一把將她抱起,看著如瓷娃娃一般的人兒,真想再去親親她。但他最後還是忍住了,輕輕地放倒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毅然回到桌前,獨自飲酒,細細琢磨天洛剛才所說的話,其中似有巧合,但卻又似一切皆早已安排。
茫然,不知入京後又會是如何,如若如她所言,自己被冊封太子,那……想到此,又不由的轉臉看了看酒醉中的天洛,心中道不出是個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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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宮內。
楚暘與倪湘盈大婚後便搬出太子宮,住回了原來的大陽宮,整日裡醉生夢死,渾渾噩噩地過著,不再多問世事,也不願見任何人!包括葉貴妃!
勸過不知多少回,他卻無動於衷!他是想用酒色來填埋心中的思念與痛苦!
倪湘盈看在眼裡,傷在心頭。雖然自己如願以償,得到了他,但卻已不是自己所欣賞的男人!她知道,他是因為天洛!
已愛此之深,卻換得空囊一具!其心、其魂早已隨依人而去!每想到此,心中好不悲傷。
悲傷之後,卻又無奈!傾其所愛,心已空然!看開一切,只願君能重振精神,即使令我離去,亦不後悔!
如今倪湘盈能做的就是守著楚暘,好好地照顧他。只等天洛回來後,能夠勸服他,好重新面對生活!
愛如水,棄之難存!真愛無求,捨已顧全依!
話說此時楚明卻開始暗地盤算,這一次太子的頭銜決決不可再錯失良機!他在再搏一次!
「明王!據探子報,聖女他們明日便可到京!」
楚明正與人在商量如何向暻豐再提立太子之事,貼身的小太監走進來稟報。
「那個醜八怪他們可曾看到?」楚明現在最關心的是雪無痕,這一次齊耳將軍回來,沒少在眾人面前替他說好話。聽胡不啟說暻豐還有心想立他為太子呢!如今他成了自己唯一的敵人!
小太監道:「這個……這個稟報的人沒說。」
這時,有人討好道:「明王,您放心!那醜八怪只是傳言是皇子,到現在皇上連個名分都沒給他,如何能跟你爭得?我們如今趁葉貴妃還沒回過神來之時,好讓皇上早日定下太子,以免讓楚昱得便宜!」
楚明卻陰沉著臉道:「你們懂什麼!楚昱根本就不是本王的對手!他文無大才,武又不行!如何能與本宮相比!……到是那個醜八怪雪飛劍!他是才是本宮的勁敵!」
「明王言之有理!」明王的師父孔大夫站起身,捋著長長的白鬚,嚴肅道,「雖然皇上有時做事優柔寡斷,但一旦橫下心來,卻是誰也說服不了!暘王就是最好的例子!……如若皇上真的認下他這個兒子,那他就是大皇子!按規矩,他才是最有資格襲承大寶之人!」
「師父所言正是本王所懼怕的事情!所以我得先下手為強!」
「明兒,什麼事先下手為強哪?」楚明話剛話,轉頭一看不想是李惠妃。
站在其身後的小太監緊張道:「明王,是惠妃娘娘不讓奴才進來稟報……」
楚明瞪了他一眼,馬上起身行禮:「兒臣見過母妃!」
「臣等參見惠妃娘娘!」眾人皆拜。
「都起來吧!」李惠妃冷冷地說完,阿春扶她上前坐下。
楚明不解道:「母妃,您有事派人叫兒臣一聲便是,何凡您自己親自來呢?」
「怎麼,是不是嫌我打擾你們的大計了?」
平常李惠妃都是一臉溫和,今日卻是一臉嚴肅,聽其話言冷冰冰地,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眾人都面面相覷,不解其意。
楚明是個孝子,見母親不悅,連忙陪笑道:「母妃,看您說的,我們哪有什麼大計。兒臣只不過和幾位大臣隨便聊聊而矣。」
「就隨便聊聊這麼簡單?」
見李惠妃質問,眾人連聲道: 「是啊!是啊!我們是隨便聊聊。」
「孔大夫,您可是朝中大臣,更是明兒的老師,說話做事知應分寸!什麼事可做,什麼事不可做,您心中應該有數。明兒魯莽不懂事,您要好好開導他才是,切不可推波助瀾,讓其犯大錯!」
聽聞李惠妃這一番話,孔大夫好不驚慌,連忙跪倒在地:「臣謹記惠妃娘娘所言!」
李惠妃朝邊上的幾位大臣掃了一眼道:「你們也一樣!如果明王有何事,你們幾個都逃脫不了罪責!本宮說的話你們都給記住了!」
「是!臣等謹記!」
楚明不解其意,急道:「母妃,您這是做何?兒臣做錯什麼事了嗎?令您這般生氣,牽怒於大臣們?」
李惠妃看了看他一眼,對跪地的大臣們道:「你們全部下去吧!把明王說的話都給我忘記了!誰多嘴多舌,不知死活,到時候也別怪本宮在皇上面前參你們慫恿作亂之罪!」
「是!臣等不敢!」這話說得可是有份量了!大家都嚇得連連點頭,紛紛退去。
書房裡一下子就只剩下母子二人。
「母妃!您到底想做什麼?」楚明眼看著自己的好事被李惠妃給攪和了,好不生氣。
「明兒!你問我做什麼,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在做什麼?!」李惠妃愁著眉頭,苦悶道,「你已犯過一次錯,切不可再犯錯!」
楚明爭辯起來:「母妃,前次與這次不一樣!兒臣只想爭取本屬於自己的東西!」
「什麼?!」李惠妃用異樣的目光盯著他,「你說太子之位本屬於你的?!……他才是大皇子!這一切上天早就安排好,這個位置是屬於他的!誰也不能動,誰也動不了!你明不明白!」
楚明不由提高嗓門:「我不明白!憑什麼我就不行?!母妃!你是我的親娘啊!你怎麼不幫兒臣,反替他人說話!」
「您看這封信!是北疆王爺托人急送來的!」李惠妃說著便從衣袖中取出書信,往其面前一遞道,「他就怕你會像上次一樣犯錯,故才寫信來勸你千萬不要授太子之位!即使是你父王有此意,你也不要接受!」
楚明看完信後,不禁大笑起來,隨手便將書信撕碎!
「明兒!你這是做什麼!」
「北疆王爺這個孬種!他」
「啪!」楚明話還沒說完,李惠妃就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怒指著他道,「不准你這樣辱罵你表舅!他這是為你好!」
「母妃!您打我?!從小到大您從來沒有打過我,這一次您竟然打我?!」
面對兒子的傷心,李惠妃苦著臉道:「母妃寧可你做一個平凡的人,好好的活著,也不想你去冒險!」
楚明一向順從,但這一回他卻不願意放棄。
「什麼天命所歸!什麼好自為之!簡直一派胡言!母妃!你不能相信他!我也是父王的兒子,憑什麼我就得讓?!憑什麼我就只能屈居人下?!葉貴妃為了讓楚暘當上太子,使足了功夫,您為什麼不幫忙,反而要阻攔我!……母妃,您別聽北疆王爺胡說,他一定是受了雪飛劍的好處,所以才會這樣做!您一定要相信我!您得幫我!」
李惠妃又氣又惱,道:「明兒!你怎麼還是執迷不悟呢?楚暘就是最好的證明!古桑國的預言在被證實,我不希望你成為第二個楚暘!」
「母妃,別的什麼事情兒臣都可以聽您的,唯獨這件事,希望您就別再多管了!」
看到楚明意志依舊如此堅決,李惠妃含著淚眼,點點頭道:「好!如若你還一心想著去當這個太子,那就從我身上踏過去!我眼不見,心為靜!」
「母妃!」
李惠妃沒再理楚明,抹著眼淚抽身離去!
「啪!」楚明憤怒之極,重重地拍而檯面!自己的願望近在咫尺,卻不想自己最敬愛的母親會來阻撓!
怎麼辦?她最後的一句話那是威逼自己呀!放棄?還是堅持?
楚明無力的癱倒在椅子上,愁眉不展!
「明王!不好了!」下在思量之時,那小太監又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何事?」
「飄飄姑娘要離宮!」
楚明一聽,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連忙站起身急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