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四侍十二宮 三生三世 番外二:兩件小包子
    故事完結——三年後。

    皇后的行宮,重華殿,朱紅華麗,流光溢彩,繞著鳳圖紋的柱子邊上,嫩黃色衣衫拖著長長的尾垂結出非常漂亮的吉祥結的小孩子,雙眼睛黑色的葡萄一樣,油亮水靈,圓圓的臉蛋桃子的鮮嫩生氣扭著兩條爪子弄出的血痕,嘟著的小嘴巴彷彿能掛起一個酒瓶子。孩子維持著不動的姿態,手上拖著一本厚厚的書本,但是兩條小腿已經忍不住蠢蠢欲動。

    孩子極力不看跟前坐著的人。

    死也不看。

    流光傾城扶著椅子的扶手,想要站起來,最後還是坐下:「你過來!」

    孩子簌簌地兩步就走過去。

    傾城沉聲:「知道自己錯了嗎?」

    孩子扁扁嘴巴,不說話。

    「沒有錯?」傾城氣得臉都白了,「過去,繼續站好,不許動!」

    孩子鼓著生氣的臉,挪過去柱子那邊。

    重門外的宮人悄然跪下,流光飛舞走過深宮並不需要通傳,柔和的目光落到那將哭未哭的孩子的臉上:「靖兒又砸了什麼東西,被父後懲罰?」

    「姥姥!姥姥!」孩子歡呼雀躍,但是一看父後板著的臉孔,就不敢動,抵著大眼睛,「姥姥,靖兒沒有摔壞東西……」

    母皇怕父後。

    父後怕姥姥。

    姥姥最大……

    「那麼說是又打架啦?」流光飛舞心痛地拿過孩子手中重重的書,放下,握著她髒兮兮的小手,果然上面有著微紅的傷痕,肯定是傾城打出來的板子。流光飛舞把這三歲的嫡親外孫女抱著懷裡,摸摸孩子垂髫的辮子,捧著她圓臉,心痛:「怎麼這臉大花貓似的?今天是你母皇的生辰,這漂亮的小臉蛋怎麼出去見人啊!你母皇的生辰,要見滿朝文武啊。大家看到女皇陛下身邊的小皇女居然是只花臉貓,人家還不笑女皇?你父後生氣是心痛,姥姥也心痛。」

    舉著小手學著大人的樣子揉揉姥姥的心口,嘴巴細細吹著風:「姥姥不要心痛,不痛的,不痛哦。」

    「你同誰打架啊?」

    「那個欺負人的壞蛋皇姐……」小靖眨著酷似絕色的黑色大眼睛,笑得很燦爛,「小靖要拔了相思的皮,那只壞貓兒不喜歡小靖,不讓小靖摸。」

    「靖兒喜歡貓,姥姥送你一隻。」

    「比相思還要白?」

    「嗯。」

    「然後,貓兒也要叫相思,其他的都不許叫相思!」

    「行。」

    這邊祖孫兩個沒事兒一樣笑嘻嘻,那邊傾城已經氣得臉都白。這幾年,他這個後宮之主算是人心誠服,絕色不愛煩心瑣事,都由他一力擔著,宮裡宮外沒有不給他面子的——俗話說,可以不給女皇面子,也不能不給皇后面子。

    惟獨他生養大的這個小丫頭,氣得他心口發痛。

    命中的天魔星。

    打架生事,欺負宮人,刁鑽挑剔……這些也就罷了,但是偏偏喜歡惹惜惜,搶惜惜的東西。那張還帶著奶娃娃味道的小嘴還更加刁。原先傾城還不知道,這一次不小心聽了牆根才知道:小靖不許惜惜叫他為父後,因為惜惜的爹不是父後,惜惜也不是父後養的……父後是她一個人的!小圓圓也怕了這個小女娃,只得叫傾城為皇后爹爹。

    傾城生氣就打了她幾下手板。

    她那不知道悔改的臉比傾城還要生氣,恨死父後了。

    流光飛舞看到傾城臉色不好,以前是疼愛兒子,兒子已經是別人的,現在就疼愛這外孫女:「髒死了的花貓兒,快點去洗澡!」

    滴溜溜的黑珠子眼睛偷偷瞄了她的母皇一眼。

    傾城沒有說話。

    「去吧,去吧!」流光飛舞攏了一下孩子的鬢髮,推著她的小身板。孩子乖乖的點頭,轉身就叫得咿咿呀呀的,歡快地從籠子裡面飛出來,一點受罰的感覺都沒有。

    傾城苦笑著,不等流光飛舞的訓導,就開口:「這孩子,娘說是什麼回事?如果有惜惜一半的安靜聽話,我就舒服多了。好在當年是把惜惜給了輕兒,如果是這個小魔頭,輕兒那個性格,還不天天被孩子氣暈過去。娘,你好好教一下她,她聽你的。」

    流光飛舞不以為然:「我看小靖還好。這個年紀的孩子,哪個淘氣。你小時候還不是一樣頑皮,你自己不記得而已。你懷惜惜的時候身子弱,自然惜惜出生後身體也不好,大病小病沒有斷過。那孩子自小就看著輕兒帶她辛苦得沒日沒夜,懂事,所以就比靖兒安靜,可惜惜那性格一點也不比靖兒服軟。」

    傾城考慮是否應該多點時間陪陪孩子,否則……

    「八月十五,中秋節,怎麼慶祝?」

    「主兒都不在,能怎麼慶祝?」

    「叫輕兒回宮……」

    「娘說得我是嫉妒一樣。」傾城被小靖氣得那肚子怨氣還沒有消,「不是我不讓他回宮,是他自己不肯回宮。我說,就算他回宮也沒有問題,這宮中可以把人都換了。他喜歡秋月山莊,就讓他呆在那裡好了!」話雖如此,但是每年的中秋,傾城還不是也一同去秋月山莊。

    八月十五是東方輕空的生辰。

    東方絕色,那個空瑟歷史上最懶惰、最享受的女皇,為了可以舒舒服服過八月十五,獨獨同家人吃飯賞月,就把自己的生辰「挪到」了八月初一。於是,宮裡就習慣把八月初一當做是女皇的生辰,八月十五就是東方輕空的生辰。

    絕色用心良苦。

    秋月山莊。

    「爹爹,爹爹不要生氣,不生氣……我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東方惜緣小身子趴在她爹的大腿上,尖尖的小臉單薄得咬出一絲紅線,眼睛裡面滿是水霧,「我以後不會同小靖打架。就算以後她打我,我也不還手。」她爹一臉愁苦的樣子,她就把錯誤給認了。

    東方輕空早就心軟啪啪的:「你是皇姐,應該要照顧小靖。」

    「知道了。」

    東方輕空相信自己的惜惜不會先打架,但是惜惜畢竟是長姐……

    東方輕空輕輕撫摸著女兒軟暖的耳朵,柔和了聲音:「去換個新衣服,進宮給你的母皇父後請安。」

    「爹同我一起進宮?」

    「爹不能進宮。」

    惜惜仰臉,翻著亮亮的睫毛,清明的大眼睛泛著一片光:「為什麼不可以?是不是流光皇后不讓爹進宮?」她同小靖打架,不單只是小靖欺負相思——相思可不是能讓小靖欺負的主兒——主要是小靖說她爹不是母皇的妃子,所以才那麼怕皇后,偷偷摸摸養在外面的狐狸精,不敢進宮!

    為什麼爹是那麼的一副安心樂意呢?

    東方輕空愣了一下,軟軟地抹著女兒的眼淚,然後整理著半長的頭髮扎上小辮子,說:「你不能叫他流光皇后,那個是你的父後,你要叫父後。」

    惜惜才不要叫流光皇后做父後,那個是小靖的父親,不是她的父親:「為什麼每年的生辰,母皇都不陪著爹過啊?」

    「你母皇八月十五陪著爹啊。」

    「八月十五是爹的生日,應該的!」

    「好了,進宮吧。」

    「爹不去,我不去!」惜惜固執地說。

    她爹才不是偷偷摸摸的狐狸精!

    東方輕空拉不住惜惜,這孩子平常很聽話的,今天是幹什麼啦?他是不是教孩子的時候太軟啦?孩子反過來居然欺負他?

    白天到傍晚,惜惜果然不肯進宮,東方輕空把女兒當做心肝寶貝,也不強逼。東方絕色正式成為空瑟的女皇陛下,她是歷史上最撲朔迷離、最翹班的女皇,但是她又是千三家歷史上最任勞任怨、最稱職的家主。絕色接了任務,不在仟城。所以,惜惜不進宮也無所謂。

    夜闌寂靜。

    東方輕空放下帳子,才聽見外面細細的敲門聲,軟軟的聲音哀求著:「爹爹,我可不可以同你一起睡啊?」

    東方輕空把裡面的位置讓出來,讓小惜惜藏在裡面。

    「爹很香。」

    「嗯。」

    「爹很軟。」

    「嗯。」

    「爹……」

    「嗯?」

    「爹……沒事了,睡覺了。」惜惜很快地閉上眼睛,總之覺得無比幸福,她爹比小靖的爹好多了。自從她過了三歲生日,母皇就不讓她同爹睡一張床。

    東方輕空側臥著,把惜惜那邊的被子掖好,想起了傾城的提議,要同孩子說一下:「惜惜,過了中秋之後,你送進宮讀書習字。」

    進宮讀書?

    天天見到那個專搶她的貓兒相思的壞小孩?

    惜惜不要:「爹,能不能不去雲望書院?」

    東方輕空把她的腦袋放在手臂上,抱著:「宮裡讀書,可以讓你父後照顧你。」

    惜惜埋下臉,聲音都累了:「他才不是我的父後,你才是我的爹!」

    東方輕空苦笑不是。

    這個孩子倔強,不肯認傾城。

    身邊是女兒緩慢的呼吸,東方輕空把她抱緊了一些。當初那個小小個的嫩娃娃,白白嫩嫩,水豆腐一般,手指戳著臉蛋都有著水窩窩,抱在手心都怕融化掉,轉眼間長得那麼大了。惜惜自小體弱多病,他帶著嬰兒的惜惜,白天沒得睡覺,晚上沒得睡覺,背地裡不知道抹了多少眼淚。絕色察覺了,三番四次把惜惜給著下人來帶,他偏偏不肯,要親自撫養,不知道同絕色生氣了多少回。

    這些年來,他都覺得滿足了。

    天生的小火爐在被窩裡面,很快就暖了起來。

    誰知道半天深深的時候,某人突然回來了,覆在他的床邊,還是嚇了他一跳:「你不是說,要過兩天才能回來的嗎?」

    「我提早趕回來。」絕色在他的臉頰邊印了下去,冰冰涼涼的吻。

    「等等……」

    絕色伸著懶腰:「你不許起來,躺著。我的身體冷,先去洗個熱水澡。」

    沒有一刻鐘,某人穿著單薄的絲質白衣,水霧霧的頭髮披著臉頰,就回來了。暖熱的手抱過他的腰,縮進被窩裡面,親熱一下:「輕兒,有沒有想我啊?看是不是胖了……」手指就不安分地揉到他的肚子,捏捏是不是長肉了。

    東方輕空連忙握住她的魔爪:「你回宮去,今晚你要回宮……」

    「我明早回去,沒有人知道我在這裡。大家都以為我明天才能回到,所以,我明天才出現……」絕色含糊著聲音,把臉都埋在他的長髮裡面。

    誘人的氣息啃著他的脖子:「不行,惜惜,惜……」

    絕色握著他的肩膀,就把他的衣領子拉下來,臉頰摩挲著滑膩羞澀的皮膚,準備著大快朵頤:「以後不去那麼遠了,只要是超過十天,我就把你縫在衣服上掛著一同帶出去……輕兒,惜丫頭都大了,不用你天天操心她吃得飽睡得暖,你應該多點操心我……」絕色摟著人就啃著啃著,摸著摸著,突然摸到了……手指戳著粉粉的麵團兒……

    「呵呵,母皇,很癢啊……」

    孩子笑得真清脆。

    東方輕空低著紅透透的臉,緊緊閉上眼睛,在某人發飆之前把女兒護在懷裡……

    某人跳下床,拉開被子,臉都黑了:「我不是同你說過,不許同惜丫頭睡的嗎?惜丫頭都長大了,不許同爹爹睡一床!」

    惜惜小小的手臂抱著爹的腰,非常不滿:「母皇也長大了,為什麼也要同爹睡?」

    絕色臉又黑了一層。

    那小手放著的地方,是屬於絕色的。

    絕色撇撇嘴,決定釜底抽薪,不顧東方輕空的白眼,把惜惜整個人抱起來,往外面惜惜的小房間裡面走,語氣卻難得溫柔:「母皇可以同爹睡覺,但是惜丫頭就不許。因為你爹是母皇的,臉是母皇的,手是母皇的,腳是母皇的,腰是母皇的……來,抱緊枕頭,自己自己乖乖睡覺……」絕色絕對不是一個好母親,漂亮女兒的單純心靈就被她污染了,「爹爹是母皇的,就好像相思是丫頭的。丫頭,你也不喜歡母皇抱著相思睡覺吧?」

    惜惜立刻搖頭,完全明白。

    相思是她的。

    臉是她的,蹄子是她的,白毛毛是她的,腰也是她的……她也不喜歡別人搶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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