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西離醒來,窗外已是夜幕鋪蓋,轉過臉,發現不見了江若南,纖手探去,早已是冰冷一片,心中有幾許失落,他去了哪裡?
西離撐起身子,發現腰已不再疼痛,他的藥這麼好用嗎?她半裹著被單,進了浴室,將被單一扔,其實,她無須遮掩,他根本不在,即使他在,他也早已看厭,他們曾那般熟悉彼此的身體。
鏡子裡,是一張泛紅的臉,帶著睡醒的惺忪,或是歡愛後的餘味,她自己也看不懂,身體對江若南的接近,依然無法抵抗,原來,這三年來的等待,只為再次與他交融,她此生,注定負了東哥。
上了洗手間,西離赤著腳走了出來,剛到床邊,房門被打開,進來的江若南,眉頭幾皺,盯著那個毫無防備的女人,心裡不舒服,「難道你就沒有半點防範之心,光著身子就這般來回?」
他怕,萬一是別人開了門,她也這般迎接嗎?三年過去了,她還是這般讓人操心,她到底有沒有長進,都是孩子的媽媽了!
他怒想著,重重地關上門,拉上保險,將她攔腰一抱,壓倒在床,「腰不痛了?」她可以自由下床了!
「腰痛也得上廁所吧?」西離別開臉,不看他的怒顏,憑什麼這般對自己,「別忘了,我是有夫之婦,你是不是應該自重一些?」
不提則已,一提,江若南更不悅,壓著她的身子不再離開,吻落下,侵襲著她的每一寸領地,她是他的,他不停地在心底對自己說,可是他不敢說出來,因為他知道,那聲音會有多無力,多蒼白,他剛剛把她跟別人的兒子送到雄天家裡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那個康榮干的,看來,愛她愛到變態的人,不只是他,還有康榮。不過,他不會讓康榮傷到她半毫。
「江若南,你鬆開我!」西離大聲地吵鬧著,掩飾著內心的渴望,她抗拒不了他,儘管心裡也想恨他,可是一被他挑逗,所有的抵禦都歸零。身體只屬於他,是一種慶幸,或是悲哀?
「不松。」江若南堵住他的唇,不讓她再出聲,狠狠地吻著,直到彼此都無法呼吸,他才鬆開,只是下一秒,身子往她一貼,一觸即合,她是他的!
面對他突然的進攻,西離卻哼不出半個不字,只是流著淚,承受著他接近絕望的疼愛,反正都給過他,再來一次,又有什麼差別?
她似是想開了,配合著他,雙手緊緊地纏在他的脖子上,閉著雙眸,歇斯底里般,喊著,是他的名字,身體因他的碰撞,如同被海水般沖了去,再也沒有止境地深陷……
她,如同節節攀升的水草般,纏著他而滋長,是根是葉,全都因他而瘋長!
江若南看著身下沉淪的女人,心裡一陣激浪,睜著雙眼,緊緊地盯著那張因他而漲紅的小臉,依然熟悉,依然迷人,這一刻,只有男人與女人,並沒有其他!
海浪吞沒了岸邊,許久許久——
房內儘是歡愛餘味,伴著彼此的呼吸,還有不知是誰的心跳。
「我要回去。」西離推了推身上的男人,他壓著自己,有些發麻,她再不回去,爸爸一定很擔心。他們相纏,本就是一場錯誤,不能讓這錯誤繼續。
聞言,江若南退離了她的身子,赤著進了洗手間,這一次,他沒有抱她進去,記得從前,他們歡愛過後,他會抱著她一起淋浴。
如今,那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西離靜靜地躺著,任由淚水洗過臉龐,帶著滿懷的傷,他們之間,永遠都不可能了嗎?其實,在她的心裡,恨意已漸減,畢竟爸爸現在還好好的,當日的一切,已在她腦海中退去不少顏色。
可是,她是東哥的妻子,這是改不了的事實,她想著,起身,剛想著如何離開之時,卻看到江若南從浴室出來,發上沾著水珠,不時地滴落,看著那水珠,她竟是失了神。
「穿上吧。」江若南將一個袋子扔給了西離,動作很是粗魯,然後自己跑到一旁去穿衣服。
西離打開袋子一看,是衣服,還是新的,應該是他買來的,咬了咬唇,將衣服穿上,她不想進去洗澡了,恨不得現在就離開,再面對他久一點,她的心就會深陷一分,他是她的毒藥!
兩人著好衣物,江若南未曾看西離一眼,似乎兩人從未交集過一般,他邁著步子,開了門,「我送你回去。」除了這樣,他還能做什麼?
其實,他很想將她困在身邊,不顧一切地囚禁她,可是他不能,記得那個可愛的小男孩,開口閉口全是媽媽,他不想搶走那個寶寶的媽媽,從小,他就知道西離因為沒有爸爸而傷心,他不希望西離的兒子也過著那樣的生活。
說到底,他還是愛她,愛得極深極深。
出了房門,江若南拉過西離的手,兩人一同下樓,如同戀人一般,親密無間,可是他們心裡清楚,也許這是最後一次牽手,他們之間的愛情,已經完結。
走出這酒店,她不再是他的女人,是別人的妻子,江若南對自己說著,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握著她的手。
「痛——」西離剛喊了聲,被拉進了電梯。電梯,只有他們,透過鏡子,可看到她仍有些桃紅的臉,唇也微微腫著,因他的吻而腫。
「他也曾這麼吻你嗎?」江若南的手舉起,落在她唇邊,腦海裡回想著東哥吻她的情景,心裡醋海翻騰,她明明是他的,怎麼會變成了別人的妻子?
「不關你的事!」西離被他這麼一提,心裡滿是愧疚,她是東哥的妻子,卻跟江若南廝混在一起,正牌的丈夫從來沒有碰過她,而眼前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侵襲她!
聽著那怒言,江若南無所謂地別開視線,也鬆開了她的手!是的,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她是東哥的妻子,他憑什麼去管?
電梯門開了,西離率先走出去,她不想再跟他多呆一秒,那種出軌的感覺,讓她快要窒息,她想回去,遠離這個讓她沉淪的男人!
「也不管你的兒子了?只想回去找老公?」江若南的聲音不大不小,讓走在前面的西離一愣,停下了腳步,是啊,她差點忘了諾兒的事!
「你說了,要把諾兒還給我的!」西離快要發狂了,她的兒子到底在哪裡!
「你都沒有讓我滿意呢!」江若南說著,突然抓住了西離,劈頭蓋臉地,一個熱吻烙下——
面對突如其來的熱吻,西離懵了,睜大了雙眼,看著人來人往的廳,幾欲張口,卻不得言,只是讓他吻得更深,就在她快要發怒之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映入眼簾,透過江若南的肩膀,她的目光與那人的相碰——
原來,這都是江若南故意的!她怒,咬了他一口,極力掙開,神情慌亂地退開那個讓她窒息的懷抱,卻不敢上前,只是低著頭,等著接下來的事情。
「老婆!」那男人正是東哥,呆愣了過後,若無其事地上前,將西離擁入懷,無限溫情,毫無生氣的跡象,這讓西離更是不安,他怎麼可以這般平靜,她是當面被抓奸了!
「老婆,想死我了,諾兒回家了,我們也回去吧,爸媽在等著你。」東哥從頭到尾,不曾看江若南一眼,只是摟著西離,給她無盡的溫情。
這一幕,讓江若南妒紅了眼,一個箭步,上前將西離一扯,拉到了自己的身邊,「我還不知道,世上還有如此寬宏大量的丈夫,明明看到自己的妻子……」
話未道完,東哥拳頭一揮,將江若南打偏了頭,從前,江若南打他,也打得光明正大,今天,他也打得光明正大,「別再靠近她,她是我的妻子。」說著,將西離往自己身上攬去,他不允許任何人欺負西離,即使是江若南!
「是嗎?你的妻子?」江若南哈哈大笑,「那你知道你的妻子,剛剛跟在我房間裡都做了什麼嗎?」他是妒瘋了,完全不顧西離的感受,說著讓她難堪的事情!
「我不管做了什麼,我只知道我愛她,她是我的妻子!江若南,麻煩你清醒一些,她是我的妻子!誰也奪不走她,包括你!」東哥看著西離蒼白的臉色,一陣心疼,他很難過,西離心裡愛的人依然是江若南,從江若南的話裡可以聽出,他們剛才在一起……
視線掃過西離的纖脖,印著幾處紅痕,想必是江若南故意留下的,他們明明相愛,卻也互相折磨,而他,身為西離的合法丈夫,卻只是一個局外人!
「原來堂堂火龍幫的東堂主這麼喜歡穿我的破鞋……」江若南看著西離越是往東哥懷裡靠,他的心越是妒忌,所出之言越是難聽,「她的床上功夫那麼差,這幾年,你都沒有教她嗎?」
「江若南,你太過份了!」西離忍無可忍,衝上前,一巴甩在江若南臉上,「我不要再見到你!」從前,她也常常威脅不理他,可是今天,她說的是真話,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樣?他知道有多傷人嗎?
這一句話,揭開的是她與東哥婚姻的悲哀,還有江若南佔有了自己的事實,她難堪不已,這些年來,東哥在為她付出,而她只是傷害著他!
也許,這樁婚姻該結束了。她知道,她恨江若南這般羞辱人,卻也無臉面再留在東哥身邊,也許,她注定是孤獨!
「諾兒找到了,就再也不見我了,是嗎?」江若南被打醒了,痛的不是臉,是心,她掩臉將泣的模樣,刺痛著他的每一根神經,他很想告訴她,他只想要她,只要她在身邊,一切都可以不要!
可是看著她身邊的男人,江若南什麼也說不出來,他們錯過了,永遠地錯過了!
「是,你說得對,我們再也不要見面了!」西離拉著東哥,然後飛快離開,她聽到東哥說諾兒回來了,她的諾兒真的回家了嗎?
江若南定在原地,看著那雙人影走遠,無限孤寂繞纏,他知道出言傷人,可是傷了她,何嘗不也是在傷自己?她屬於別人,不屬於他,這是他今生的痛!
回過身,看到滿堂看戲的人們,換上一臉淡薄的表情,往電梯門口走去。
西離一路走,眼淚也跟著一路飛,落在東哥手上,燙著他的心,「離,別哭了,如果你真的這麼愛他,我成全你——」
東哥停下,不再讓西離帶著跑,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她心裡的人是江若南。而江若南,也同樣愛著西離,從那眼神,足可以看出。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西離快要崩潰了,在這種時候,聽到東哥這般寬容,她愧疚更深,「是我讓你擔心了,我不應該妨礙你,你應該找到一個更好的女人……」
所有的過錯,她都往身上攬,如果不是她,他不會浪費這麼多時間,到頭來,什麼也沒有,兒子不是他的,他知道,三年來的無性無愛婚姻,他忍受!
面對這般的痛愛,她還有臉面折磨他嗎?與其浪費他的年華,不如了結了不幸的婚姻。離開他以後,她會一個人,走得遠遠的,不再讓誰知道!
「你還恨他嗎?或是說,你對他的愛,比恨多——」東哥知道,他再也留不住西離了,原以為有了轉機,卻在這裡碰上江若南,一切變得更壞了。
可是,他從來不後悔,給她一個家,給寶寶一個家,是他自願的,他願意守護他們,直到江若南回來,他也該退出了。三年的守候,不及江若南一天的時間,他還在堅持什麼?也許,她只有在江若南身邊,才會真正快樂。
「既然你們都愛著對方,為何不敢承認?」眼看著她被愛折磨,東哥滿懷憐惜,愛一個人,愛得這般徹底,卻又得不到同樣的回報,是他這一生的痛。
「我不要再聽到關於他的事情,不要跟我說他,好嗎?」西離捂著耳朵,一路跑開,閃過的車子差點兒撞上她,嚇壞了東哥,他上前將她抱緊,帶上車,然後離開。
她不願說,那就不說吧,只是她越是逃避,問題就越難辦,她的人在,可是心從來不在。從未有過的挫敗,在這一刻漫延在東哥心裡,讓他差點兒無法呼吸。
西離靜靜地看著窗外,滿目流動的彩色,卻入不了眼,耳邊是江若南的聲音,腦裡是江若南的模樣,她逃得走的是人,逃不開的是心,她將永遠被困在江若南的的陰影裡,烙下的印,她再也除不去。
沉悶的氣氛,讓東哥不適,西離這哀傷的模樣,只有在結婚那天才見過,也就是說,只要江若南出現,然後離開,她便是這樣的神情。
他們愛得有多深,他量不出,而那愛究竟有多難,讓他們這般互相折磨?他豁然醒悟,將她困在身邊,她會如那枯萎的玫瑰,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