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醫生來了,就在大廳裡,江若南也被抬到了大廳,正躺在沙發上。
醫生不敢怠慢,在西離的吩咐下,認認真真地給江若南治療傷口,幾乎是擦了一瓶的藥酒,「還好,他體質好,不然肯定受不住。」這男人一定是經常鍛煉,否則不可能有這般堅韌的身子。
西離聽不進這些話,她只想知道這男人什麼時候會醒來,於是急切地問詢著,醫生看著西離這般急切,卻也無奈,這男人傷得太重,而且還有失血的症狀,他也不能確定。
「你也不確定?你是怎麼當醫生的?」西離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緊張,自從見了這個男人,她的心跳就未曾平靜過,這男人竟與自己夢境之人相重疊,太多疑問待解!
醫生被逼問得無語,只是低著頭寫下藥方,讓助手去撿藥,然後交給西離一瓶藥酒,「只要按時服藥,應該會很快好起來。」醫生說完,也急忙逃離現場。
陪在西離身邊的兩個男人,也很難做,他們想著東哥回來了,該怎麼解釋。
「你們將他扶到樓上去,住在我房間隔壁。」西離轉過身,對著兩名男子說,「有什麼事我會負責,不用你們擔心。」
其實,西離想得很簡單,根本沒有想過,假如江若南醒來,會不會對她做出不利的事情。這個時候,她只是感情用事,一心想著如何讓江若南醒來,她為何會覺得心疼,這個男人於她應該是陌生人才對!
「不可以,西離姐,我們還是將他帶回地下室吧,萬一東哥回來看到,我們真的是罪大了。」兩個男人都很害怕,這是條子,不是普通人,還害他們幫裡很多兄弟入了獄,光是這一條,他們就不能對江若南手軟!
「沒有不可以,現在我就是要救他,你們要是不幫我,我現在就把自己弄傷了,看你們誰擔當得起!」西離決定任性到底,為了這個男人,她竟這麼堅決!
兩個男人降心裡暗叫苦,為何今天會讓西離姐撞見,這下真是麻煩到家了,兩頭得罪不得,這下該怎麼辦!
此時,客廳的電話響起,西離很不情願地接過,那頭是爸爸,依然慈祥:「女兒,爸爸今天有事,估計要明天才能回家,阿東也跟我在一起,你在家裡好好呆著,別亂跑,我讓人過去守著。」
西離一聽爸爸和東哥都不回來,心裡卻樂了,「好的,爸爸,你放心,你們忙去,我在家裡,好好的,家裡的人已經不少了,不用派過來了,人多我反而不舒服。」
雄天想想,家裡也有不少人在,於是就這麼應下,他也怕人太多,會引起注意,「那好,女兒乖乖地呆著,爸爸盡快回家。」
西離掛了電話,更是堅持了,「你們現在就將他帶上樓,我不管那麼多,我爸跟東哥今天不回來,你們不用害怕。」他們不回來,她就更好做事了。
兩個男人一聽,頭更大了,老大和東哥不回來,這個條子又被放了出來,萬一出事,誰負責得起?是不是要跟他們報告一下?
「別給我想太多了,你們現在得聽我的,一定會沒事的。」西離想起這個男人剛才醒來的情景,心中滿是信任,她相信,這男人不會傷害自己,非常確定!
面對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脅與堅持,兩個男人終於屈服,他們只有照西離的話做了,西離姐的霸道一點也不比老大少,這下他們可是領教過了。
兩個男人有些艱難地將江若南帶到了三樓的客房,是西離指定的房間,就在她的臥室隔壁,他們真的懷疑,西離姐是不是看上了這個男人。
按理來說,這男人是長得不錯,可是沒有東哥長得好看,當然,東哥不那麼冷的話。撇開東哥,這男人也不及榮哥,西離姐到底為什麼這般執著要救這條子?
「你們下去,不能跟任何人說這件事,下樓去告訴所有見到這江若南的人,一句話也不許說,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我要跟爸爸告個狀,你們應該可以想像的,我爸剛和我相認,肯定是很疼我……」這就是她的殺手鑭,讓大家都不敢碰觸的。
兩個男人聞言,只有照做,低著頭不說話,有些像逃跑一般離開了房間。現在西離姐不會有危險,那個條子傷得太重,再者看剛才他對西離姐的態度,他們也相信,這條子真的認識西離姐。
西離坐到了江若南身邊,暗暗地重複著這名字,聽起來真的很耳熟,可是她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為何對他有這般強烈的親切感,捨不得他受半點傷,特別當他抱著自己的時候,她覺得心都疼了!
「你到底是誰?你是不是知道我的過去?」西離握著江若南的手,感受著他涼涼的體溫,儘管滿是藥酒的氣味,她卻不覺得難聞。
問心,她覺得,這男人就是自己的愛人,回想夢境裡的一切,他們真的非常親密!
此時,江若南似是聽到她的問話,嘴角不住地嚅動,帶著極為微弱的聲音,他似乎在呼喚著西離:離,阿離……
聲聲的叫喚,讓西離聽得心酸不已,他受傷很重,甚至不知道幾時會醒來,她心裡害怕,怕這男人不會醒來!
「我在,我在——」西離動容地回應著,握著他的手加重,她不知道這男人聽到與否,可是她就是想告訴他,她在這裡。他們真的是戀人嗎?他如此深情而執著的呼喚,讓她的心都跟著疼了起來,這種感覺從來不曾有!
「離,不要走,不要走!」江若南忽然大喊,身子更是直了起來,卻又在瞬間跌下,讓西離嚇了一跳,這種撕心的叫喚,似乎是告訴她,他們曾經歷過分離!
西離盯著雙眸緊閉的男人,發現他並沒有醒來,只是在做夢,他一定在做著可怕的夢,他心裡很難受吧?帶著好些青腫的臉,卻依然好看,深刻的輪廓一直印在她的腦海裡。
她的眼睛不知不覺濕潤,因為自己的突然心疼,她怎麼可以這般信任他?如果他醒來,會對自己做出傷害的行為嗎?可是想著他這般深情的呼喚,她否定了。
這是一場賭注,賭這個男人是心裡所念的那個人,至於面對爸爸和東哥他們的事情,她暫時無力思考,只要他醒來,一切都會迎刃而解吧!
午夜,西離卻未曾回房,她依然守在江若南身邊,這般用心去對待一個人,她記憶裡並無印像。可見,這個時候的她,是很衝動的,很感性的。
打了個哈欠,西離準備離開,他還沒有醒來,她還是回房睡覺吧,這個男人應該跑不了。她剛出了房間,兩個男人守在門口,看到她出來,都鬆了一口氣。
「西離姐,你睡吧,我們看著。」兩個男人雖是一臉倦容,可是為了盡責,他們不得不守在此,西離姐不讓別人知道,所以他們也不能換班。
「你們也去睡啊,他現在這個樣子,應該不會傷害我的。」西離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他肯定是逃不掉的。」似是看透他們的擔憂,她再道了一句,他受傷很重,根本逃不掉。
兩個男人點點頭,腳步卻是不敢邁開,他們當然清楚,江若南身上沒有任何武器,手無寸鐵,根本不可能傷人,也沒有可以通信的工具,房間的電話已被他們截斷了,當然,西離姐不知道。
「那就休息去吧。」西離道完,轉身就要走。可是未曾走兩步,身後傳來一陣咳嗽,緊接著是沙啞的聲音,不住地喚著西離的名字:離,離……
西離一個轉身,幾乎是兩三步就進了房,撲在江若南身旁,只見他微微張著眼簾,努力的探試著面前的一切,他很激動,有些艱難地舉起右手,撫上了西離的臉,真的是她,他感受到了!
另外兩個男人也跟著進去,剛要上前,卻停下腳步,看著床上的男人,他們忽然有些感動,在這一刻,他們也相信,這個男人深深地愛著西離姐。
淚水從江若南眼角里流下,他興奮不已,剛才在夢裡,他見到了西離,可是她卻不說話,轉身就走,他很害怕,不斷地叫著她,然後就醒來了!
「你真的在,你還好好的——」知道她安好,江若南真的別無所求,這一切都是值得的,見著她,知道她平安,再也沒有比這重要的事情了。
「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會認識我?」西離被他握著,感受著他的用力,似乎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這種被重視的感覺,讓她難以相信,他們一定是認識的。
「我怎麼會不認識你?」江若南聲線依然微弱,舔舔乾唇,他扯著笑意,「你是我的女人,我最愛的女人!」可是,她好像不記得他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西離一聽,心也被憾了,他說自己是他的女人,這話聽起來,很有內涵,這讓她一時不知該怎麼問他才好,他們曾是那般親密嗎?他沒有欺騙自己嗎?
偏了下頭,西離看到了床頭櫃的水杯,於是拿過來,遞到他的面前,「喝口水——」杯子剛遞到,江若南仰頭就喝,將一杯水喝得精光,可見他有多渴。
「謝謝你。」江若南輕聲道著,聲音好了些許,看著西離將杯子放下,將她往懷裡一攬,可是胸口一疼,讓他吃痛地叫了聲。
而被他這麼一拉,西離也有些不知所措,沒有意識地掙扎著,這看在江若南眼裡,很是難受,他用盡了力氣,不讓她逃離:
「我是阿南,你不記得我了?」江若南說完,雙手剛鬆了她,被另外兩個男人拉到了床的另一邊,他們正要對江若南動粗,他們再也看不下去了,怕西離姐被這條子佔了便宜,可是手未揮下,西離阻止了:
「給我鬆手!」現在,她看著這個臉上帶著青腫的男人,心裡萬分不捨,她怕他受傷,這是什麼狀況?她自己早已分不清了。
可是兩個男人並不鬆手,他們怕西離會受傷,這男人突然這麼抱著她,他們會擔心,萬一有個閃失,他們非得被東哥給冷死!
「你們只聽東哥的,就不聽我的?」西離一臉怒氣,視線未離開過江若南,這個男人到底是誰,他們曾是什麼關係,他的眼神如此溫暖,他的表情如此滿足!這著實是感染了她。
「西離,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江若南看著西離,發現她雖是命令著這兩個男人,可是看著自己的眼神,很陌生,有些驚慌。
「你是江若南,我們認識?」西離靠近一步,怒氣更盛,這讓那兩名男子有些害怕,不情不願地鬆了手,只見江若南一得到鬆解,就往西離靠近:
「我們怎麼會不認識,我們從小就一起生活,你都忘了我嗎?你知道,這些時間,我一直在找你,珊姨也在找你,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江若南一伸手,就抱上了她,心裡全是幸福的泡泡,漲得很滿。他以為再也見不到她,可她現在就出現了,這就是注定的,老天還是站在他這一邊!
「珊姨,她是誰?」西離有些貪戀他的懷抱,可是她抓到了兩個很重要的字眼,記得爸爸說過,她的媽媽是於珊,珊姨就是她的媽媽嗎?
「你不記得了?她是你的媽媽,你怎麼會——忘記?」江若南鬆開她,吃力地睜著眼,說了太多的話,讓他有些費力,這個時候,他還是很虛弱的。
西離一聽,激動了,他說媽媽也在找她,「我媽媽,她在哪裡?」
「她在S市,你,怎麼不回家——」他說完,雙手鬆了西離,往床邊一跌,他真的很累了。
「你們快,給我端藥上來,要快!」西離突然想起醫生開的藥,廚房裡還有,現在剛好可以喝,見著兩個男人還不動,她再次叫著,他們無奈,只得從命。
「我好餓——」江若南輕輕地道著,看著西離往自己靠近,一個吃力,仰了頭,吻了她的唇,她的味道,依然甜美,還是他記憶中的味道。
他的吻,讓她亂了心神,捨不得移開,她就這麼任由他吻著,很輕很輕的吻,可是下一秒,這男人竟昏了過去,嘴邊蕩著一絲笑意。
看著這笑容,西離心更柔軟了,完全忘了他的身份,只記得,他的吻,還有他說的珊姨在S市,這讓她激動了,她要找到媽媽,她要告訴爸爸!爸爸一定會很開心,爸爸太愛媽媽了!
當藥送上來的時候,西離正在發呆,看得兩個男人不知所以,只好將藥放下,看了一眼昏過去的男人,不等西離出聲,他們走了出去,但是不曾走遠,依然守在門外。
西離轉過頭,看了一眼江若南,拿過藥碗,喝了一口,然後對準了他的唇——
許久過後,西離看著那依然緊閉的雙唇,一陣心疼,藥汁都流到了他衣領裡,濕了一片,深褐色的藥汁,很是難聞,也很苦,她直想吐,但是最後,她還是堅持了過來。
撫著江若南臉,西離再也無法平靜,她相信直覺,相信自己與他有關係,可是想到東哥他們回來,她該如何安置他?
西離撇下不安,起身進了浴室,拿來毛巾,細心地為他擦拭著脖子後背,可是怎麼都擦不乾淨,她只好動手解了他的衣領。
捏著扣子的雙手,卻在顫抖,臉兒也沒由來地一紅,腦子裡似乎回想起一些畫面,這個男人給她很熟悉的感覺,如此畫面,似乎曾經發生過!
此時,江若南似是有感知,雙手一撈,剛好抓緊了西離的手,嘴裡不住地低喃:「離,離……」無論何時,他心裡系的只有西離,就連昏迷了,她仍在他腦海裡轉個不停。
「我在——」她如此確定,他一定是在叫她,她再也沒有比現在確定的事情了。原來,她愛上這個男人,真的只用了一秒的時間,不問身世,不問年齡,她愛上了!
江若南在她的低喃裡,又再昏睡過去,嘴邊漸漸蕩出一朵微笑,如含苞的薔薇,看得西離出神,她忘了一切,忘了爸爸說過後敵人,只覺得,他的到來,是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