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離家裡,珊姨在轉來轉去,急瘋了腳。
將近午夜十二點,西離還未曾回家,這是她的最大紀錄,即不見人,也不打電話。珊姨打過電話問了西離同事,甚至是秦林,都沒有和女兒在一起,都說她早早下了班。而她的手機,也打不通,這可怕的一切,開始衝擊珊姨。
眼前是西離訂的蛋糕,插著蠟燭,等著點然,女兒明明記得自己的生日,卻又這樣晚晚不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珊姨害怕了,可是又想不到正當的理由,除非別人貪圖女兒的美色!
這樣的認知,讓珊姨更是不安了,原以為等著女兒回來就好,現在怕是要出去找了。如果阿南在就好了,可以讓阿南幫忙!現在,她一個婦人家,她很無助。
剛要出門,電話響起,珊姨飛快接過,那頭是阿南,「珊姨,生日快樂。」輕快而祝福的語氣,從話筒裡傳來,讓珊姨感動,這個時間,他還記得來電話,可是她有更可怕的事情要告訴他:
「阿南,西離還沒有回來……」珊姨說完,聲音都急得像哭,「打手機是關機,我怕出了什麼事——」
江若南一聽,比珊姨更緊張了,他一直忍著不打擾西離,今天好不容易有一個借口打電話回來,本想來跟她好好說上幾句話,現在珊姨卻告訴他,她還沒有回來,莫不是跟秦林出去約會了?
「應該不會有事的,可能跟——朋友出去了。」江若南心裡想著的是西離跟秦林在一起,他們如此晚歸,把珊姨的生日都忘記了,西離心裡,系的人不是他!
「沒有,阿南,我打了電話問了又問,她沒有跟同事在一起,小秦也不知道她在哪裡,今天是我的生日,她記得的,還訂了蛋糕,可是現在人不見回來,我懷疑是出事了,可是我又不能報警,還未到二十四小時!」珊姨將事情分析給阿南聽,她沒有人可訴,除了阿南。
這回,江若南完全清醒了,珊姨說得對,西離不是那樣的人,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他不願意往更壞處想,只念著她是幫了什麼人,因而在路上擔擱了。
「珊姨,一定會沒事的,她這麼大的人了,一會就回來的。」江若南已經不知道這話是說給珊姨聽,還是說給自己聽,他覺得心跳開始加速,有一股悶氣升起。
今天,江若南的眼皮一直跳個不停,也無端端地想生氣,只覺得胸口悶得厲害!原來,只為這一通電話,珊姨告訴他,西離沒有回來,如此深夜,她究意在哪裡?她可知道家人的擔心!
「阿南,我不跟你說了,這麼晚,你也快快睡覺去,我怕阿南打電話回來……」珊姨急著掛電話,想著西離要打電話回來,而阿南在部隊,這麼晚來電話,她已經很感動。
江若南只得應聲掛了電話,然後偷偷地跑回宿舍,儘管現在管束鬆了些,半夜出來打電話也是不被允許的。可是,他的心很慌,西離的樣子在心底徘徊,她真的出事了嗎?他現在如何能入睡?
珊姨掛了電話,不停地打著西離的手機,直到最後,全是關機,她快要失望了,這一生,除了女兒,她真的了無牽掛,一直以來,兩母女相依為命,女兒也從未過問過關於爸爸的問題,她的女兒是多麼懂事!
想著,淚水氾濫,珊姨無助之時,心裡閃過一張多年未見的面孔,可是很快被埋下,女兒一定會沒事的,只不過是晚歸而已,也許下一秒,門就會響起來,女兒就會回來。
珊姨走進房間,拿過相冊,細細翻看,這個時候,她需要分散注意力,不能幹等著女兒回來,相冊裡,主角基本上西離與江若南,兩人從小時候一直到現在,全都是他們成長的印跡。只是這兩三年,他們的合影少了,阿南去當兵,現在又在部隊讀軍校……
翻著翻著,一張照片滑落,只見著背面有幾個字,是阿南的字跡:豬頭,西離是豬頭——
轉過照片一看,是兩人打鬧的照生,大概是哪個同學幫忙照的,只是這麼一看,感覺像一對情侶,阿南強行抱著西離,雙手落在她腰間,很是親暱。
細看那眼神,珊姨發現了不對勁,以她這麼多年的經歷,直覺告訴她,阿南分明在看著一個自己心愛的女人!
阿南喜歡西離?!
珊姨開始回想,慢慢地浮來他們一起的情景,還記得阿南這次回來的情景,西離還罵阿南是騙子,難道他們……這應是不可能啊,兩人雖是青梅竹馬,可是阿南比西離小了三歲呢!
珊姨被這對孩子的感情纏住了,一時忘了西離還沒有回來的事情,一直追查著,她忽然肯定了,阿南喜歡西離,而西離也喜歡阿南!
否則,西離不會無故跟小秦分手,說實在話,小秦是一個很不錯的男生,而西離卻不放在眼時,應是阿南的緣故。發現這事實,珊姨倒是沒有很反感,一直以來,她視江若南如同兒子,而阿南對西離,基本上都是讓著的,這麼一對,應是不錯!
後來,珊姨熬不過去了,出了房間,看著那個冰冷的蛋糕,心裡更是焦急,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卻如同煎熬,快要三點了,女兒為何還不回來?
珊姨再一次撥了西離的手機,依然是在機,她快要絕望了。後來,她撥了秦林的號碼,那是從西離同事手中得來的,那頭的聲音同樣焦急:
「阿姨,西離回家了嗎?」秦林很快就接了電話,自從珊姨打過電話來,說不見西離,他就沒有休息,本想打電話過去問問,卻又怕打擾了她們的休息,西離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小秦,西離真的一下班就走了?」這一刻,珊姨相信,真的出事了,「她很可能遇到了什麼事,我真的找不著人說話了。」
「不會的,阿姨,別擔心。」秦林聽到珊姨這麼一說,心也慌了,如此深夜,一個女孩子在外,最怕莫過於遇上好色之徒,但願是他多想了,於是安慰了幾句,他掛了電話,開始發散信息去找西離。
秦林從房間出來,剛要下樓,碰巧遇到卓藝出來,當她看到秦林,展了笑容迎過去,挽過他的手臂,「表哥,怎麼還沒有睡?」
「睡不著,你呢?」秦林想要掙開卓藝的手,卻被纏得緊,於是兩人一同下樓,他要打電話找人幫忙,樓下電話本,有許多電話,是幫秦家做事的人。
「表哥,我也睡不著,一個人睡害怕……」卓藝隨著秦林下了樓,在沙發上坐下,身子往他靠去,言外之意,讓秦林聽得頭疼:
「別鬧了,我有事,你上去睡覺。」他明明很認真地告訴了她,他喜歡的人只有西離,她怎麼還不懂?顧不上她在旁,秦林直撥了一個叫大華的號碼,那頭一看是秦家號碼,很慇勤地問著何事。
「幫我找一個叫西離的女孩子,是我的女朋友,我懷疑她遇上不測……」秦林將事情簡短告知,聲音裡掩不住的是急切,「一定要幫我找到她,重酬!」
一旁的卓藝聽著秦林的電話,有些心虛,可是她極力讓自己鎮定,現在她也不知道西離在哪裡,那邊的傢伙連錢也不要了,她正惱火得睡不著,沒想到秦林也睡不著,而起因還是西離,看來,西離在他心裡佔著很重要的地位。
掛了電話,沒看沉思的卓藝一眼,秦林上了樓。卓藝剛要說話,秦林已經轉身不見,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換好了衣物,看樣子要出門。
「表哥,你去哪裡?」卓藝看了一眼時間,才凌晨三點多鐘,他瘋了嗎?
「我要去找她——」秦林甩下卓藝,飛快地出了門,他也怕吵醒爸媽,那要出門就更麻煩了,他真的很擔心西離,到底出了什麼事。
看著大門被打開再關上,卓藝恨得直跺腳,不過想著那邊的回話,西離不會再跟她搶男人,她心裡在笑,秦林一定找不到西離的,那頭的實力,她是知道的!
終於,迎來了清晨,珊姨睜著眼過了一夜,看著漸亮的天,視線卻模糊,她一直相信,西離會回來。可是,現在天都亮了,女兒怎麼還不回來?
珊姨從沙發上起身,剛要轉身進洗手間,門鈴響了,她激動不已,急忙上前開門,可是門外之人不是西離,是秦林,他看著雙眼紅腫的珊姨,話到了嘴邊,又被嚥下,他不知如何啟口。
「小秦,你找到西離嗎?」珊姨不抱希望地問著,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恐懼,從來,她沒有這般害怕過,西離是她唯一的親人,她這一輩子最看重的人。
「阿姨,有人在昨天看到過西離,曾出現過在公司附近的商場,攝像頭顯示出來,可是後來,再也不見人出來,我把整個商場,包括那裡頭的酒店都翻遍了,卻不見她的蹤跡……」秦林,一口氣將話說出來,他同樣害怕,她怎麼會在商場裡消失不見?到底是誰帶走了她?
「你是說阿離失蹤了,對不對?」珊姨覺得天都要蹋下來了,女兒不見了,這是她無法承受的事情。
秦林看著珊姨痛苦的表情,很是難受,如果他昨天不讓西離一個人離開,如果他非纏著她不可,那現在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阿姨,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找到西離的,你相信我,我愛她!」秦林很堅決,道完便轉身離開,「阿姨,好好休息,一定會沒事的。」他原不想把事情告訴珊姨,可是又覺得這種事情,珊姨應該被告知。
珊姨看著秦林離開,不由自主地跌坐在玄關,女兒到底得罪了什麼人?怎麼會遇上這種事情?正當珊姨沉痛之時,電話響起,又再點燃了她的希望,抓過電話,就喊:「西離,你在哪裡?」
「珊姨,是我,西離還沒有回來?」江若南的聲音傳來,讓珊姨更是難受:
「阿南,她還沒有回來,我好害怕!」珊姨泣不成聲了,江若南是她最信任的人,現在卻不在身邊,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江若南在身邊,他也幫不上什麼忙,對不?
江若南一聽,人都要炸開,腦子嗡嗡直響,西離不是那種隨便不回家的人,這麼久以來,除非在學校,平時都會回家過夜,這是她的原則,她說怕珊姨擔心,因為她只有一個媽媽,不能讓媽媽擔心!
江若南握著話筒的手,開始麻木,話筒落下,他人也跑開,讓另一頭的珊姨只聽到不斷傳來的忙音,珊姨相信江若南同樣焦急難受,她相信,阿南真的喜歡西離。
另一頭,江若南一路長跑,回宿舍,不說一句話,翻著自己的物口,拿了銀行卡和現金,在舍友的驚詫裡飛快離開。
這時,迷霧團團,跑過操場的江若南,忽然停下,直衝小賣部,因為他看到了一輛貨車,正在給小賣部卸貨,腦子一轉,有了主意,當司機抬著貨進了裡屋,他一個閃身上了後車箱,拿過一個大箱子,往頭上一套,蹲了下來——
此時此刻,他的心裡只有西離,別的一切都拋在腦後,即使他知道,這麼一出去,要背上的罪名,他還是決心出去,他要找到她,她一定不能有事!
不一會,車子開動了,躲在車上江若南知道司機沒有發現自己,心裡慶幸,可是沒多久,車子停下,只聽聞按著喇叭,這是最後的關卡,只要過去,他就可以回家了。
車子,好久沒有動,然後再次聽聞司機討好的聲音,「各位兵哥哥,來來來,這是我從香港帶回來的香煙,小小意思……」
後來,車子開動了。感受著車子的前行,躲在箱子裡的江若南透了一口氣,將箱子往邊一放,深呼吸著,可是心裡劇烈疼痛,他的西離,底在哪裡?他出來了,可是會找到她嗎?
不知過了多久,車子停下,後車箱門被打開,江若南衝了出來,嚇壞了司機,「你是誰?怎麼會在我車上?」司機看著江若南的衣著,頓時明白,這是從部隊裡出來的!
「別說話,否則你也有罪,是你帶我出來的——」江若南威脅著司機,掃巡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明白自己不可以坐飛機了,「現在帶我到火車站,快點,要不出了事,我不會對你鬆口的。」
司機自認倒霉,送江若南到了火車站,一路上,他不停地哀求,讓江若南千萬不要扯上他,「兵哥啊,我家裡有老有小,都等著我一個人幹活吃飯,你行行好吧!」
江若南不答一句,直接進了車站,速度驚人,這個時候,他心裡讓西離擠得滿滿的,把其他的一切都拋在腦後。
待江若南回到家,珊姨不在家,他已經坐了動車回來,路途上也花了不少時間。他跑到西離房間,搜著她的日記本,想要從上面得到一些信息。
西離的日記,他一直知道,不過,這是第一次翻看,雖然一直很想看,但是不敢亂翻。無意間,看到了西離描寫到他回來的那幾天,她在迷茫,她不敢承認,自己的身體眷戀他……
這讓江若南激動,她的心裡一定有自己,他相信的!
翻到最近幾天,讓江若南覺得不尋常的是其中一篇,她說秦林的媽媽與卓藝一同來污辱她,揚言不會就此罷休!這讓他心驚,會是她們對西離做了什麼事情嗎?
將日記本放回原位,江若南衝下了樓,因為他聽到了聲響。果然,珊姨回來了,帶著一臉疲憊。江若南剛開口,讓珊姨驚壞了:「阿南,你怎麼回來了?」
「珊姨,西離最近有什麼異常沒有?」江若南上前,挽著珊姨,「她跟秦林是不是走得很近?」他在無聲地支持著珊姨,西離是他的女人,他同樣難受。
「阿南,你怎麼回來了?」珊姨異常驚訝,江若南應該在部隊裡,怎麼會出現在家?再說,他上個月剛回來探親,這下不可能又能回來!
「珊姨,現在不討論這個問題,她最近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江若南很著急,腦子裡飄過很不好的事情,他不想承認,那個是他深愛的女人,他不能讓她有事!
「還好啊,不見得有什麼異常。」珊姨努力回憶著,不過想來,最近西離跟秦林不再走近,秦林也沒有來家裡接她,「她跟小秦走得很疏,她不喜歡他……」
談到這個問題,珊姨突然問道:「阿南,你跟阿離——」看著江若南同樣疲憊的臉,她住了嘴,他的擔心一點也不比她少。
「珊姨,我愛她,我愛西離,我不會讓她有事的,我一定會找到她。」江若南拋下一句話,往門口走去,他比誰都心急,他要找到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