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敢親我試試 紅塵奢戀 生命凋落(3000字)
    只隔了一層破舊的鐵門,宵風就站在前方的陰影裡,明明那樣近。

    鍾喻夕卻覺得突然時光和空間都在回轉,將他們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他得到她,是他的精心謀劃。

    在千魚島時,面對軒轅夜的威脅,他毫不猶豫就扔掉了手裡的槍,因為他知道,金耀太馬上就會到,他和軒轅夜誰也逃不了,答應他只不過是順水推舟,一舉兩得。

    而在雪地裡,也正如軒轅夜所說的,鍾喻夕不顧一切的去找宵風,軒轅夜也終於放下一切去找鍾喻夕,他救了鍾喻夕自然也要救宵風,他的確是用命在賭,他對自己都是這樣狠,更何況別人。

    「砰」的一聲槍響。

    就在鍾喻夕恍惚的時候,他們又開了一槍,這一槍裡有人的槍裡射出了子彈。

    她的腦袋忽然轟的一聲炸開,由黑暗變成空白。

    身邊的白芷啊了一聲,將她的神智重新拉了回來,鍾喻夕一手扶著冰涼的鐵門,絕望的目光慢慢的看向工廠中間的廢墟。

    無論是軒轅夜還是軒轅宵風,她都不想看到他們兄弟相殘,以終結對方的性命為最後的勝利。

    可是這一看之下,她的眼睛瞬間睜大,因為軒轅夜和宵風還站得好好的,只不過有一個人張開雙臂擋在了他們的中間。

    流謹。

    時間有一刻鐘的定格,沒有人想到流謹會突然出現,更沒有想到他會擋在兩個人的中間。

    鍾喻夕聽見宵風一聲叫喊,像是受了傷的野獸,撕心裂肺。

    而軒轅夜手裡的槍也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雙手瑟瑟發抖,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面前的人。

    流謹站在那裡,臉上帶著一絲笑容,他的聲音無力,卻透著種無奈:「哥,你們還要彼此傷害到什麼時候?」

    說完,身子一仰向後倒去。

    宵風扔掉槍快步奔過去,從後面接住了他。

    他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抱著他的手抖得厲害,「流謹……」

    感覺到手上一陣溫熱,他拿起來放到眼前,觸目之處一片腥紅,彷彿沾染的不是血,而是不斷流逝的生命。

    「六哥……」他的嘴角慢慢溢出一行血絲。

    宵風慌忙用袖子給他擦乾淨,擦乾了又有新的血淌出來,他聲音顫抖著質問:「流謹……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

    流謹臉色蒼白,卻依然笑著:「我不想看到你死,也不想看到大哥死,你們對我來說……都是重要的人……」

    「流謹。」宵風抱緊他,神色淒涼絕望:「不想把你捲起來的,最不想把你捲進來的……為什麼,為什麼?」

    「哥……」他虛弱的抬起手臂想去觸到他緊鎖的眉毛:「我不想看到你每天都這樣……你應該活得開心點,就像小時候我們在一起時那樣……哥,你們到底在爭什麼呢?我們是兄弟啊……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們都忘了嗎?」

    軒轅夜走過來,在他面前緩緩跪下去,握住他的手,眼中一片朦朧,「流謹,是大哥對不起你,是大哥不好……對不起,流謹。」

    「大哥,你沒有錯,流謹一直……很尊敬你,你待流謹也很好,雖然流謹更喜歡六哥一點,但是對大哥的愛一點也不少……大哥,答應我,別再爭下去了,我們兄弟在一起不是很好嗎?這個江山對你們來說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軒轅夜哽咽:「流謹,別說了,大哥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他看了宵風一眼,這個男人此時的悲傷已經從眼角眉梢層層疊疊的流露出來,哪還有平日的半點鋒芒,他現在只是一個哥哥,一個普普通通的哥哥。

    「流謹,我們走。」宵風要抱他,他卻伸手制止了:「哥,我不行了,你們知道的。」他指了指胸口:「這裡被穿透了,我已經活不了了,趁我現在還有意識,我想跟你們多說會兒話,因為很快就看不見你們了。」

    「流謹。」宵風握緊了他的手臂,手背上青筋暴出,他低下頭,身體顫抖著,明明就是絕望,可是他像一下連絕望的力氣都沒有了,這個年輕的生命正在他的手中一點點流逝,他的青春,他的笑容,他的溫度。

    「哥,你別這樣……」流謹想摸摸他的臉,卻沒有力氣,宵風拿著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感覺到他的手上已經一片冰冷。

    「哥,你知道我有多幸福嗎,因為一出生就有六個疼愛我的哥哥,我被你們捧在手心裡保護著,可是你們太縱容我了,讓我現在還像個孩子,哥……我現在是不是長大了?」

    他說著劇烈的咳嗽起來,嘴裡的血像泉水一樣的往外湧。

    軒轅夜和宵風同時伸出袖子去擦,可是他們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阻止這瘋狂流淌的生命。

    唯有絕望與悲傷像看不見的繩子緊緊的勒在心上,讓他們明白,這世界上有他們阻止不了的東西,做不了的事。

    「流謹,別說了……」軒轅夜別過頭,聲音沙啞。

    流謹靜待著那陣咳喘過去,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哥,我怕到了那個世界,你們就不能保護我了,所以,我一定要自己……變得強大……」

    他已經無法一口氣完整的說出一句話,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就在他幾乎要閉上眼睛的時候,忽然眼前一亮,彷彿快要熄滅的燭火又重新燃了起來。

    他面帶微笑的看著眼前的人,嘴角抽動了兩下。

    「蠢女人……你來了……」

    宵風和軒轅夜這才猛的轉過頭,這樣警覺的兩個人因為巨大的悲傷直到此時才看見站在他們身後的鍾喻夕。

    鍾喻夕腳下一軟跪倒在流謹面前,她伸出手,手卻顫抖的厲害,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呼喊著,不是的,這不是流謹,這不是流謹,她是在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流謹現在應該還在上學,怎麼會渾身是血的躺在這裡。

    她狠狠的閉上眼睛又睜開,苛求著面前的一切都消失掉。

    手卻被一隻冰涼的手握住,他用了幾乎全部的力氣才抓住。

    「我是在做夢吧?」流謹眼中放出異樣的光芒,「真的是你嗎?」

    鍾喻夕握緊了他的手,聲音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一開口,眼淚就滾滾的往下落,她咬緊了唇,直到咬出血來。

    「蠢女人,你哭起來真醜。」流謹笑了一下,「我一直要保護你,不想讓任何人傷害你,可是我真是太弱了,總是站在你的身邊看到你不斷的受傷害卻無能為力。蠢女人,你把今生許給了六哥,那麼來生,你肯不肯把它許給我?」

    鍾喻夕泣不成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點頭,她的聲音從喉嚨裡溢出來,「流謹,不要死,不要扔下我……流謹,求你,不要死……」

    流謹將手努力往上一點蹭到她的眼睛,感覺那溫熱的液體緩緩的滑過他的指尖,溫暖了他幾乎涼透了的身體。

    「你終於肯為我掉一次眼淚了……真的,很幸福。」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我好像從來都沒有抱過你,哥,幫我一下。」他祈求的看向宵風,宵風雙目通紅,用手將他扶起來,他張開雙臂抱住鍾喻夕。

    鍾喻夕擁緊了他,哭出聲音:「流謹,不要死,你死了,我永遠不原諒你……你永遠也超越不了我……」

    他將下巴放在她的肩頭,緩緩的閉上眼睛,那臉上的笑意像是春天裡最爛漫的花朵,在清晨的朝陽裡綻放如火。

    「捨不得……還是捨不得……鍾喻夕……答應我……別忘了我。」

    感覺到懷裡的身體突然間軟了下去,鍾喻夕一動也不動,抱著他,只是緊緊的抱著,她閉上眼睛,彷彿所有的感覺都離她遠去。

    冥冥中,她聽見宵風和軒轅夜的一聲哀嚎,恐怕是這兩個男人此生最痛苦的聲音。

    她在心中笑了。

    都晚了,一切都晚了,就算他們再悔恨,也換不回流謹的命了。

    夕陽下,是誰背著書包跟她並肩站在欄杆前,將一瓶藥水遞過來:「蠢女人,你的腳不是受傷了嗎?」

    落日中,是誰站在鞦韆下,用少年磁性的聲線跟她繪聲繪色的講演著一件件學院的趣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投射在她身前的地面上,他的臉在柔和的光線下散發著青春的光芒。

    監獄裡,是誰不離不棄的守在她的床邊,跟她說,我一定會帶你走。

    當他將她送上高牆,他獨自留下應戰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卻是她見過最開心最滿足的笑。

    再也不會有人在她的面前理直氣壯的說:「本殿下允許你這麼做了嗎?」

    再也不會有人在她傷心流淚的時候默默的守候在一邊,為她遞上一塊帕子。

    再也不會有人跟她坐在漫天的晚霞裡,看盡夕陽如血,江山如畫。

    流謹,他再也回不來了。

    天人永隔。

    生死分離。

    她的流謹,她的流謹。

    鐵門被猛的推開,無月站在朦朧的光線裡,看向廢舊的廠房。

    他看見流謹正躺在鍾喻夕的肩上,臉上猶帶著絲滿足的笑意。

    他在一瞬間長大了,卻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死亡並沒有讓他痛苦,他還帶著笑。

    他的臉是那樣安祥,好像只是睡著了。

    可是無月知道,他再也不會醒來了,那個跟他要一根煙,毅然擋在他面前的流謹再也回不來了。

    他扶住門框,仰天一聲長嘯。

    眼淚簌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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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哥寫這三千字,是這三個月來最痛苦的一次,其中數次哽咽,不得不停下筆。

    流謹,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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