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有一個小男孩,他當時只有五歲,是皇室的六皇子。
他的母親和哥哥被趕出了皇宮,他卻倔強的留了下來,因為他發過誓,他要將屬於他們的一切都奪回來。
他總是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玩耍,只有國王會來看他,但是每次當他想在他的懷裡多賴一會兒的時候,他又因為公事繁忙而匆匆的離去,於是,他又是一個人,似乎也慢慢的習慣了一個人。
為了得到更多的關注,他拚命的學習,他很聰明,別人要看幾遍才會的東西,他只需要一遍,別人還在背數學公式的時候,他就能看懂複雜的化學物理符號。
他漸漸的在眾多皇子裡嶄露頭角,璀璨奪目,每一個人都誇他是天才,是皇宮這許多年來最聰明的皇子。
他也自然得到了國王的喜愛,國王總是在眾多皇子與貴族面前讚美他,開玩笑說他是將來太子的最佳人選。
也許就是國王不經意的這句話為他招來了不必要的禍端,皇宮裡一些蠢蠢欲動的人開始打他的主意。
那天他被一個侍衛帶到一座花房前,這個侍衛教唆說那裡有很多很多好玩兒的東西。
他的生活有規有矩,被嚴格的控制在他的養生殿,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新鮮的東西了,所以他很好奇。
當他推開花房的門好奇的走進去時,他看見一個漂亮的女人坐在櫻花樹下,大團的櫻花似雲層般綿延在她的上方,她仰著臉,白皙如細瓷的臉上掛著大滴的眼淚,她的眼睛是紫色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的眼睛會是紫色,漂亮的猶如夢幻。
他走過去,在女人的面前站著打量。
女人同時也看見了他,他小小年紀便生得一副好皮囊,十分招人喜愛,女人很高興,向他招招手。
「你叫什麼名字?」女人用柔和的聲音問。
「宵風……軒轅宵風。」他用幼稚的童聲回答,復又問:「你呢?」
「我叫明美,櫻井明美。」女人慈愛的遞給他一枝櫻花:「原來你是皇子,那你認識流謹嗎?」
流謹是皇室最小的皇子,現在可能剛會走路,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小皇子。
見他搖頭,明美很失望,轉著紫色的眸子又繼續看櫻花:「流謹是我的孩子,你相信嗎?」
他點點頭。
「但是你要保密,我不想讓他知道他有一個這樣不負責任的母親。」明美揉了揉他的頭:「你可以做到嗎?」
他忽然打開了她的手,退後了一步,握著小拳頭恨恨的看著面前的女人:「他是你的兒子,你為什麼要拋棄他?」
明美一愣,苦笑著低下頭:「你還是小孩子,你怎麼會懂。」
「我懂,我懂一個人的孤單,你怎麼能這麼殘忍,明明你可以愛他,你卻躲在這裡,你根本就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
明美震驚的看著面前的小皇子,他漂亮的臉上因為激動而發紅,說完這些話,他轉身就跑了出去,手裡還緊緊握著那枝櫻花。
回到養心殿,他把櫻花扔進了垃圾筒,然後他去了一趟小皇子流謹的宮殿,他剛滿兩歲,走路時還帶著一些顛簸,他由侍女看著,在地毯上歡快的玩著。
他也是一個人。
莫名的,心裡就生出一些憐憫,就像是在憐憫他自己一樣,他推開門走進去,侍女們慌張的施禮:「六殿下。」
他習慣了目中無人,所以直接就向小流謹走去。
因為天氣熱,小流謹還光著屁股,此時看見有人過來,立刻顛顛的跑過來,拉著他的手帶著的稚嫩的童音說:「哥哥……哥哥……」那一聲哥哥像是叫進了他的心底,他很少與人親暱,此時卻摸了摸他的頭:「以後我跟你玩。」
小流謹傻乎乎的笑著,擎著小手說:「好……」
那天夜裡,他突然發病,因為生出來就被檢查出有極重的哮喘,所以國王才讓侍女侍衛們步步看著他,但他卻被慫恿去了那個花房,吸了很多櫻花的花粉,半夜的時候,他難受的在床上翻滾,侍女們聽見他的喊聲匆匆跑了進來,他被抱去了漢白玉宮的診室,在那裡進行搶救,他幾乎是撿了一條命,但是整個人跟虛脫了一樣,半個月沒起來床。
從那以後,他更鮮少與人接觸,只有小流謹,只要是看見他就屁顛屁顛的跟上來,他剛會跑,話還說不利索,就會喊:「哥哥,哥哥。」
宵風難得的跟他親近,讓旁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從那以後,流謹成了他的跟屁蟲。
他的才華日益顯露,小小年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有六歲就可以看懂複雜的飛機操作圖。
到了立太子的年月,宮裡似乎處處都瀰漫著一種火藥味兒。
那天,他參加皇家小學的校外活動,活動結束後,負責照顧他生活起居的侍衛和侍女一起來接他。
因為所處的地點不好停車,所以他們便步行過去,路經一個小公園。
那侍女說:「六殿下,這有個公園要不要進去玩一會兒?」
他本來就討厭死氣沉沉的皇宮,平時又沒有機會出來,聽了侍女的話,便轉身進了公園。
深秋的季節,公園裡到處都是蕭條的景色,他自顧自的在前面走著,腳下踩著落葉發生嘩嘩的聲音。
侍女和侍衛相視詭異的一笑,他們是特意將他引來這裡,因為再往前走,那裡有一個廢棄的水池,因為當初鬧鱷魚,公園裡的人四處都找不到這條鱷魚便把它封鎖了起來,周圍都有鐵絲纏成的欄杆護著。
而宵風此時就走到了這個水池邊,正怔怔的往裡望著。
水面渾濁不堪,上面飄浮著雜草落葉,混著腐爛的味道撲鼻而來。
他正想轉身走開,忽然那個侍衛一下將他抱了起來,他沒哭也沒叫喊,身子一個落空便被拋進了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