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研究我,是想對付我?」他嘴角蓄著比寒夜還冷的笑意,慢慢的靠近她,身後是大輪的滿月,幽幽清輝。
隨著他的靠近,鍾喻夕的後背緊貼在樹幹上緊張的望著他。
這算不算才出狼窩又入虎穴,那天晚上在車裡發生的事,她還歷歷在目,比起他,這些兇惡的男人也只能算是跑腿買菜的。
他在她面前停住,眼含戲謔:「沒有我,你能走出這片林子?」
她很誠實的搖搖頭。
「那還看什麼,走吧。」
他在前面引路,她愣了會兒,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似乎發現她沒跟上來,只是冷冷一笑,繼續往前走,不久,身後有小碎步的聲音傳來,她還是跟來了。
但那聲音跟了一會兒忽然又消失了。
他回過頭,就見她坐在草地上,雙手握著自己的腳踝,疼得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剛才那一下,腳扭了,此時腫起了高高的一塊,只是輕輕觸了下地面,就疼得像是有無數的針刺在神經裡。
她一咬牙,扶著身邊的樹木站起來,用手背抹了把額頭的冷汗,一隻腳蹦著往前走。
歪歪扭扭的蹦到宵風面前,跟他說:「走吧。」
「你打算這個樣子蹦到天亮嗎?」
她不服氣的撇嘴:「我能行。」
「你逞強的嘴上功夫倒是挺行。」他冷冷說著,已經在她面前蹲下身,寬大的後背對著她。
鍾喻夕愣了半秒,這偉岸的男人在她的身前一下矮了下去,而且他的意思這樣明顯,他要背她。
他是堂堂六殿下,卻在她面前這樣卑躬屈膝,雖然這裡沒有人能看到。
見她傻愣著不肯上來,宵風輕輕在她腿彎上一點,她腳下一軟,順勢趴在了他的背上。
他兩隻手牢牢的托著她的腿往上一提,起身大步往前走,身邊的風景在耳側依次的滑過。
他的背這樣結實,體溫隔著衣服暖暖的傳來。他的衣服上留有清淡的茶香,盈繞在鼻端,誘惑著她的味覺。
那個夜晚如夢魘,她無法忘記,她知道,身下這個男人是危險的,她不能靠近,他俊美的臉上還留著一道深深的抓痕,彷彿在時時提醒她。
可是疼痛會讓人的意志薄弱,而寒冷裡攫取的一點溫暖卻足夠人放下所有的警惕。
僵硬的身體慢慢的柔軟起來,她整個人都依附在他的背上,隨著他一深一淺的腳步而微微震動著。
夜晚的露水冰涼,但兩人緊貼在一起的地方卻漸漸生出熱量。
她忽然問他:「你以前背過誰嗎?」
他身子一頓,又繼續往前走,冷漠的聲音淡淡傳來:「沒有。」
「那有誰背過你嗎?」
他身子僵得更加明顯,像是極力隱忍著什麼。
小時候,經常背著他的人是,母親!
感覺到他的手抓得自己有些疼,鍾喻夕立刻不再問這個暗藏危險的話題,她有些困了,打了兩個小哈欠,將臉貼在他的背上,慢慢睡著了。
背上沒有了聲音,女孩溫熱的呼吸均勻的噴在他在背上。
名貴的褲子被割開了一道道口子,腿上已經鮮血淋淋!
在這樣安靜寧謐的夜裡,他後來常想,如果那天的路,走也走不完,該會是怎樣的結局。
可是路總是要走完的,前面已經能看見燈火。
幾個侍衛老遠的就迎過來,想接過他背上的人,他卻用眼神阻止了。
侍衛們只得退立到一邊。
他將她放到車裡,剛要起身,她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然後將臉靠在上面,繼續睡。
這樣依戀的姿勢,甚至讓宵風有一種錯覺,他們此時的關係更像是熱戀中的愛人。
他慢慢的坐進車子,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她頑皮的用臉蹭了兩下,嘴角溢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她現在正做著什麼美夢,但是夢裡卻不會有他,如果她醒來,發現身邊的人是他,這笑容立刻就會消失不見吧!
她的笑從來不為他!
握著她的手漸漸收緊,眉心凝著股濃濃的戾氣,心中一個清晰的念頭慢慢的浮出水面,吸吐吞納。
得不到的,他會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