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內,供奉了沈家歷代的先祖,沈顏兒雙目緊閉,虔誠地跪倒在地。
他罰她跪一夜,所以,她來了。
心很亂,所以,她來了。
沈顏兒在心中默念,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沈顏兒,罪孽深重,亂了禮法,令沈家蒙羞,若列祖列宗要降罪,就都由顏兒來承擔。
不要怪他,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先動了情,是她先亂了心。
夜寂靜,影繚亂。
燭火頻躍,催人淚。
亥時末,祠堂的門外,傳來咚咚的更鼓聲。
「誰?」突然,她的身後,響起一陣異動,彷彿在黑暗中,有一雙眼睛正在時刻地盯著她。
沈顏兒睜開眼,環顧四周,卻空無一人。
難道,是她跪得太久,出現了幻覺。
膝蓋早已麻木,疼痛早已遺忘,她跪著,只想心安。
這一生,她別無所求,只求上蒼,再給他一次活下去的機會,哪怕以她的性命來交換,她也心甘情願。
視線有些模糊,不知不覺中,沈顏兒淺淺入睡,等她再次醒來時,天已漸白,她揉了揉酸痛的膝蓋,艱難起身。
這一夜,似乎很漫長。
「小姐,」站在祠堂外的小玉,一見沈顏兒出來,忙上前扶住她。
「我們走吧。」沈顏兒跪著雙腳失去知覺,一步一步,走得極慢。
「小姐,以後不管少爺說什麼,您可千萬別順著他。您忘了,您是少爺的姐姐,長姐如母,在沈家,少爺該聽您的,而不是您聽少爺的。」小玉氣憤地道。
「長姐如母?」沈顏兒低聲重複,神色複雜。
「對啊,長姐如母,自古如此。」沈顏兒眸中的痛楚,小玉尚未所覺,仍繼續道,「小姐,您比少爺年長四載,又掌管沈家的府中之事,除了沈老太爺,您就是沈家說一不二的主。」
「我明白了。」一句長姐如母,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她早該清醒的,她是他的姐姐,又年長他四載,他年少輕狂、行事乖張,可她也不能跟著荒唐,不顧世俗。
小玉開心地笑了,以為小姐真的想明白了。
「顏兒姐姐,跪了一夜的滋味,如何?」沈家的正堂外,沈少爺手執折扇,飄然而至。
似笑非笑的眼眸,深不可測,鼻樑高挺,眉目如畫。
薄唇微啟,沈少爺冷漠地聲音,如數九寒天,「本少爺以為,姐姐跪了一夜,定是容顏憔悴,卻不料,姐姐依舊神采奕奕。顏兒姐姐,本少爺很懷疑,你是否真的跪了一夜?」
「少爺若不信,姐姐也沒辦法。」第一次,她見他早起,卻只是為了奚落她,責罵她。
「怎麼會,在這個世上,本少爺從來就,只相信你,本少爺的——」沈少爺慢慢地靠近沈顏兒,在她的耳畔,親暱地道,「顏兒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