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顏兒心下頓明,看來,昨晚弟弟未讓悅兒侍寢之事,爺爺已經知道了。
「爺爺,念生他還小,這——這男女之事,可能尚——尚處懵懂,還未開竅。」沈顏兒玉頰生暈,強裝鎮定地安慰沈老太爺。
「還小?」沈老太爺一聽,怒氣更盛,「乖孫都已經十六了,看看你那三爺爺,如今都有四個曾孫了。」
沈顏兒心下暗笑,沈家的那些個老太爺,覬覦沈府的家財,又不是一日兩日,當年爹爹膝下無子,他們就唆使著要過繼一個兒子給爹爹,現在,他們又把注意打到弟弟身上。
可是,弟弟才十六歲,難道要收一個繼子?
若真過繼一子,那輩分又亂了。
「老太爺,奴才倒有一個主意,不知您意下如何,」年逾四十的管家,獻計道,「奴才聽人說,喝鹿血能促進男女的床笫之歡,老太爺,您不妨讓少爺喝些鹿血,奴才以為,少爺身子單薄,應該喝些鹿血補補。」
老太爺猶豫地道,「管家,乖孫他身染怪疾,萬一鹿血藥性太烈,乖孫他會不會。」
「老太爺,少爺那病,是從娘胎中帶來的餘毒,若餘毒不發作,少爺就與常人一般。」管家曾經伺候過沈老爺,自然知曉少爺不是身染重疾,而是體內餘毒未清。
「那你速速交代下去,以後少爺的膳食中,再加一道,鹿血。」沈老太爺一言既出,便成定局,而此時的沈少爺,正在睡夢中。
「爺爺,你還未用膳呢,」沈顏兒盛了一碗粥,遞到沈老太爺的面前,「爺爺,您要抱曾孫,得先顧著身子,這粥,您快趁熱用些。」
沈老太爺轉怒為喜。
用完了膳,沈顏兒出了正堂,抬頭望去,朝霞初起,雲彩絢麗。
只開了小玉,沈顏兒孤身一人,行走在小徑之上,沈府佔地極廣,府中奇花異草,皆是爹爹當年從各地尋來,親自種下。
花開花落,年年復復。
爹爹,何時您才能回來?
沈顏兒蹲下身,躲在花叢之下,有時,她羨慕弟弟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可如今細想,她又為他感到悲哀,爺爺雖疼他至寶,可在爺爺的心中,看重得依舊是沈家的後繼,和千秋萬代。
可是,若能保他一命,即使沈家後繼無人,那又如何?
淚悄然滴下,為她,亦為他。
若爹爹在,或許,他就不會變成今日的這個樣子。
在無人的小徑中, 沈顏兒一個人,靜靜地待了很久,很久,再次抬頭,望了望天,他應該是起了吧。
『以後在少爺的膳食中,再加一道,鹿血。』爺爺的命令,不可違背,那麼他,會乖乖地喝嗎?
誰知道呢,念生他向來玩世不恭,他的心思,她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