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顏兒身形一頓,心中愈發的委屈,她向來深居簡出,與人為善,卻不料,在她們的眼中,她依舊還是個凶殘邪惡之人。
是,當年娘親做了很多傷天害理之事,可那些事,她並不知曉,若當初她能阻止,或許,這一切就會不一樣吧。
爺爺年事已高,不理世事,爹爹離家至今未歸,而唯一的弟弟,卻視她如仇人,在沈家,她是孤單的,一直都是。
沈顏兒眸中含淚,仰起頭,生生地忍住了欲要滑落的淚水。
『你們當中,若誰能將那方絲帕撿回,本少爺今晚就去誰的房中。』他的話,無緣由地刻在腦海中,久久無法散去。
此刻,悅兒該是得償所願,與念生共盟白首。
那麼,她該放心了。
織錦的衣袖下,沈顏兒雙手緊握,娟秀的臉龐,雲淡風輕。
衣袂微揚處,她步履輕盈,慢慢遠去,仿若只是天際邊,一抹不易察覺的薄雲。
沈府的下人,見到沈顏兒,皆害怕地後退,避她如洪水猛獸。
「大小姐饒命。」她抬手,只是想理一下額前凌亂的髮絲,而那個小丫鬟,卻怕得瑟瑟發抖。
「下去吧。」沈顏兒沒有解釋,這些年,她不是不願去解釋,而是,無法解釋。
據說,娘親在沈府,端莊賢惠,從不打罵下人,可那件事後,整個沈府之人,都知娘親表裡不一,口蜜腹劍。
她是無辜的,可她,卻無能為力,因為,她是娘親的女兒,母債女還,念生說得對,母債女還,娘親的罪責,只能由她來承擔。
娘親啊,若當日可以選擇,您還會這般執迷不悟嗎?
呵呵,沈顏兒苦笑,其實,她又何必自欺欺人,早在多年前,娘親就替她做了選擇,她的死活,無足輕重。
趙慕雨,趙慕雨,沈顏兒喃喃自語,印象中,她的娘親一年四季疾病纏身,面色慘白,彷彿沒有半點生機。
執著了半生,因愛生恨,不死不休。
沈顏兒心中一痛,情之一事,果真害人不淺。
至今,她尚待字閨中,除了弟弟的百般阻擾,或許,更多的是,她早已絕了情,忘了愛。
若生愛,便成俱;無愛無懼,心自安。
「大小姐,奴婢知錯。」耳旁,小丫鬟仍在一遍又一遍地求饒。
「滾——!」沈顏兒聲嘶力竭,面目猙獰。
「是,是,大小姐。」這次,小丫鬟反而感恩戴德,飛快地離開。
一旁的小玉,心疼地道,「小姐,您這是何苦呢?」
「哈哈——」沈顏兒大笑,笑得淚流滿面,笑得跌坐在地,卻仍大笑不止。
泥土沾衣,容顏失色,在無人的小徑上,卸下沈府大小姐的虛華,她沈顏兒,只是塵世中,一個孤單冷情的,無辜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