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行幾步,身後女子蕩氣迴腸的嗓音響起,只聽台上女子唱到:
「月圓之夜人不歸,花香之地無和平,千里刀光影,萬縷慈母情,一腔無聲血,仇恨燃九城,未及人事身先去,破碎河山誰收復?啊——」
餘音未了,疾步飛出,掀開面紗,驚恐對上,「悅悅!」
女子手把琵琶,有些哆嗦,瞪起眸子問道,「你是何人?」
耶律礪手下一鬆,暗淡下眸子,原來不是她,口中喃喃,「認錯了——」
「主子?」古達緊跟其後,擔心的看著他落寞的背影走出莞月樓。
「哎——」屏風後,女子怔怔看著那寂寥的背影一聲哀歎。
「你為何不去見他?」慕容莞不懂悅悅心中到底作何想念。
悅悅攬去眼角的淚痕,拭去臉上的疼痛,換做一副淡然,「現在還不是時候?」
「總拿這句話搪塞自己,就算你不願見他,那兩個孩子呢?你就這麼拋下了?」慕容莞不明白她的狠心。
「當我了卻心願時,也許便會回去。」悅悅摸著手腕處的佛珠,說道,正欲轉身,身旁女子的身影忽的倒下。
「娘親——」
「姐姐——」
「悅悅,我想我的時日不多了——」慕容莞躺在悅悅的懷中歎息著。
「姐姐,不准你胡思亂想!你還有憶念呢?」悅悅拉過身邊哭泣的小女孩。
「呵呵——咳咳——,你——你現在的表情好像他——他總是不准我這樣——不准我那樣——,我想我很快就要見到他了——」慕容莞平靜的表情望向窗外那片紅的天。
「姐姐,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悅悅嚥下難耐,她不能讓慕容莞帶著遺憾離開,盯著她沉落的雙眸,「他死的時候,一直念著你的名字!」
「真的,你沒有騙我?」
「是耶律礪告訴我的!」悅悅萬分肯定。
慕容莞嘴角扯開一個美麗的笑容,拉住身邊女兒的小手,「憶念,你聽到沒有,他愛我?他是愛我的?」
「娘親——娘親不要死——」憶念已哭成個淚娃。
悅悅抱緊懷中昏睡過的慕容莞,「憶念,乖乖的,讓你娘親好好的睡吧!」
「那她會醒來嗎?」
「會的,一定會——」
兩年後,當蕭太后再次封那個從不把她放在眼裡的耶律礪成為北院大王時,當契丹各部落不明白耶律礪為何如此囂張時,當上京城內傳出耶律礪不能人道時,一名女子來到北院王府的大門外。
侍衛見她穿著普通,身邊還帶著一個女娃,以為她們是來北院應徵僕女的。
女子搖搖頭,只是笑笑,並不答話。獨獨的就這樣站在北院門口兩個時辰。
侍衛不解,重新打量過女子,皮膚曬的略微發黑,但那明朗的笑容,黝黑的眸子,有種說不出的可愛,看不盡的美麗。侍衛不禁一呆。
「夫人不妨給個名字,我好進去通傳!」
女子一次次的搖頭,眼神直直的看向北院門內。
「這?」侍衛勸不走她們,又問不出話,一個念頭閃過,「難道你們是啞巴?」
「她們不是啞巴,是我耶律礪的妻子和女兒!」門內,一抹高大的身影急匆匆的走來,渾厚的聲音傳入俏麗女子的耳旁邊。
「我回來了,我的蠻王!」
攔腰抱起她,兩人的目光對上,均有些濕潤。
「我知道,我一直在等,等你回家!」
「這次你不會趕我走吧?」她俏皮的雙手勾住他的脖頸,換做一副妖艷的面容。
耶律礪猛的低頭吻住她殷紅的雙唇,述盡無數個日子的思念,一句溫柔的承諾滴在她耳邊,「我愛你!」
女子銀鈴般的笑聲響徹整個北院王府,這一刻,無論從前發生過什麼,對方曾經傷過誰,誰又被誰傷過,已不重要。
冬季時分,雪花飄散,紅梅開遍,啟亮了整個天邊。美麗的季節,他們再次相擁,相愛。
倒是: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
後續
上京街道上,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手握五隻冰糖葫蘆,吃的津津有味,瞪眼瞧向旁邊的男子,有些不悅。
「柔兒,給你,給你!」身後高大威猛的男子懷抱著一堆山楂,紅果,極盡討好般的樣子。
「相公真好!」穆婉柔頭輕輕的靠在耶律仇的胸膛,矯情著,眼見旁邊男子吃味的模樣,心中忍俊不已。
「相公,我還想吃冰糖葫蘆!」穆婉柔抬眼央求著自己的夫君。
「柔兒,你手裡不是還有這麼多嗎?」耶律仇提醒著自己迷糊的妻子。
「不夠,我還要,叫他去買!」穆婉柔指向背對著他們的忽吐噘。
耶律仇喊道,「阿土,再去幫柔兒買些來。」
忽吐噘臉色冰冷,轉過黑眸,「王爺,你不能這麼慣著她的,你看看她都成什麼樣子了?當初,她在李家的時候,可不是這副討厭模樣?」
「忽吐噘,你敢這樣說我,我可是你的主子!」穆婉柔氣不打一處來,向耶律仇叫囂。
耶律仇明知穆婉柔故意刁難忽吐噘,奈何子憑母貴,他又愛妻如命,只好為難道,「阿土,她懷孕了,你就諒解些!」
忽吐噘極其無奈的轉身,回頭見穆婉柔對他甜甜一笑,然後便向她做了個大大的鬼臉。
「穆婉柔!」你真是太可氣,太可恨,也太——可愛!
不遠處,兩個男人盯著這三人打打鬧鬧的背影,面帶安慰的微笑。
「韻,這下你放心了吧!」
「嗯,想不到婉柔會是這般模樣,從前我以為她的沉默寡言,是本性?」
「我想當初的李家為她套上了枷鎖,如今耶律仇解開了她的心結。」
「豈止耶律仇?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早已淪陷?」
「你說忽吐噘?可外人都說他喜歡耶律仇?所以才不計一切的跟隨他遠走天涯。」
「韻,人生有很多際遇的,尤其男女之間的情感,我想連忽吐噘都不敢承認,他心中的歸屬在婉柔身上!」
「那婉柔知道嗎?」
「你應該問耶律仇,我想現在最害怕的人便是他了,哈哈——」
「謨,你去哪,我讓你幫術打探的人找到了嗎?」
「咱們去齊齊瓦看看便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