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岸邊
耶律礪望著滔滔混濁,心如河水沉入無邊無際的大海。三月了,她沒有半點消息!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月兒,如果你活著,求你見我一眼。
無數次,他都用這句話撐著生命,她活著,她一定活著!她不會丟下他和孩子不顧的。
一串佛珠放在他眼前,蘇日勒面無表情站定在耶律礪眼前,「別找了!」
耶律礪直直的眼眸盯著佛珠,若有所思,「我一定會找回她的!」不管多少年,他都在所不惜。
同樣,蘇日勒也堅信。
「你敢同我下個賭約嗎?」他瞇起眼眸看向耶律礪,「當日,我和她曾定下一月賭約,我打敗你,她便嫁給我,她沒能兌現,今日,咱們把它續下,如何?」
「什麼意思?」耶律礪不懂。
「三年內,誰先找到她,她便是誰的!」
「你把她當什麼了?蘇日勒,她是我的,不是你的賭品,只要我活著,她只能是我耶律礪的女人!」耶律礪撐起疲憊未痊癒的身體,拒絕道。
花月月,你果然沒愛錯人!
蘇日勒看著疲倦護胸,滿頭銀髮,但依舊不減當日雄風的耶律礪,心中不自禁的讚歎。
一夜白髮!在月月跳下懸崖那一夜!耶律礪便花白了頭!
古達扶住耶律礪仍虛弱無力的身體,只見不遠處一隊漂流的乞丐向黃河岸邊行來。
阿罕也攔住其隊伍,說道,「這裡戒封了!」
「大爺,我們都是南邊的難民,日子實在過不下去,出來行討乞口飯吃,行行好吧,你可憐可憐我們吧!」一位衣服襤褸,蓬頭垢面的領頭老者雙手拄拐顫顫巍巍的說道。
阿罕也眼眸掃過乞討隊伍,見個個衣物破爛不堪,風塵僕僕,像是行了些許路程的模樣,轉頭問耶律礪的意思。
「放他們過去吧!」 被古達扶坐在一旁石頭上的耶律礪揮揮手,示意。
一行人挽起褲管,踏入水中,踩石而過。
一雙大大的黑眸偷偷的向旁邊站立著的幾個高大漢子看去,驚詫著推推身旁的男子,「哥哥,契丹人都這麼高大嗎?」看上去,他們的一雙手就能掐斷他的小細脖。
「噓,別出聲,他們都是壞人!」男子按下身旁四處瀏覽的小臉。
壞人?小乞丐一頭霧水,不懂,旋即抬眼向耶律礪的方向看去,「不是啊,你看他?年紀看上去不大,怎麼白了頭,咽咽喘息的樣子,好似很難受?」
小乞丐嘟起嘴,不知為什麼看著那男子憂傷的眼神,他的心便有些發疼,想是他的病還未好的緣故吧。
「丫頭,你再囉嗦,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男子顯然有些不耐煩。
小乞丐吐吐舌頭,急忙摀住嘴巴,心裡不服氣,「她怎麼會有這麼個哥哥,就知道嚇唬人。不過還好,聽說家裡還有兩個英俊哥哥,想想就高興,她是老ど,他們一定會很疼她,光看眼前這個就知道了,雖總是拿言語糊弄她,但她稍咳嗽一下,他便緊張不已。」
小乞丐樂呵呵的想著從未蒙面的那個家,憧憬不斷。
「少將軍,過了這關,咱們就可以安全到達開封了,屬下已安排人手在城外接應了!」一個黑臉男子從隊伍後面穿了過來,站在男子身邊低首輕語。
「嗯,但咱們還是要小心戒備,這些契丹人不好對付!保護好小小姐,千萬不能出差錯!」男子望向身後的契丹守兵,見他們沒有異樣。心中便舒了一口氣。
「哥哥,你們在說什麼,需要我幫忙嗎?」小乞丐突地蹭到男子身上,眼珠子轉來轉去。
「不用,只要乖乖的就好!」男子親切的撫摸著她的額頭,十分寵溺。
她雖只有五六歲的智商,但從近日的觀察來看,她的病情正在加速好轉,按著夏無游的估算,不出一年,她便很快能恢復到正常人。
李謨信心十足,等回到家中,哥哥們知道他終於尋到妹妹,必會喜歡的不得了——
公元944年
正當李謨帶著尋回的妹妹一家團圓時,黃河岸口卻掀起了後晉以來的第一場遼中之戰。
後晉石重貴因多次拒絕向耶律德光俯首稱臣,只肯稱
孫,耶律德光大怒,正躊躇著如何找個時機向南出兵時,宣武、忠武兩鎮的節度使趙延壽被他所獲,耶律德光利用其想當皇帝的私心,遂事封為幽州節度使,尋為樞密使,兼政事令。趙延壽多次獻計,說後晉境內發生了大的災害,現下軍隊也死亡過半,是時出兵。
耶律德光禁不住心動,為了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便派幾個最心腹的大將耶律仇,蕭復,耶律礪,領頭討伐後晉。雙方在澶州交戰,互有勝負。之後,因耶律礪傷勢痊癒,在戰場上又屢建戰功,便於公元945年恢復其北院大王的身份。
同年,耶律德光再次南征,後晉皇帝親征,應途中患病,便先派張從恩、馬全節等人領兵分路北上抵禦契丹軍隊。至農曆三月一日,後晉幾萬兵馬集中,列陣於相州安陽水以南,皇甫遇和濮州刺史慕容彥超,李守貞等眾將誓死殺敵的士氣向著契丹橫掃而去。耶律德光大敗於定州,至此,後晉以來的第二場遼中之戰以契丹失敗而告終。
耶律德光回去之後,對許多將領處以幾百杖刑。內心對石重貴更加痛恨及首,誓約與眾將領對中原發動第三次進攻。
公元946年,耶律德光在後晉將領楊光遠的指導下,欲暫時與石重貴議和。二月,派耶律礪,耶律仇上開封於後晉假裝面議和談之事,從而在契丹整裝待發,意圖謀取整個中原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