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皇后 夢迴長安 第九十八章 斬草除根
    石階下方的小劉奭驚呆了,他張大了嘴,就那麼站在那裡,看著養育了自己三年的王皇后就那麼滾了下來,浮腫的身子沿著一千多階的石步階,一下一下,磕磕碰碰,生生畫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隨著旁邊兩個宮女張皇失措的尖叫聲,杜宓鳶早就被趕到的侍衛控制住,留了三個妃子呆滯的看著那條血跡一路延伸到遠處癱成一團的血人……

     御書房裡,皇上正對著一本奏折緊皺眉頭:「蕭愛卿如何看待匈奴入關的事?

     蕭望之恭敬的一鞠躬:「回皇上,屠耆單于雖然對我大漢稱臣一年有餘,那部分匈奴在邊疆進進出出,也沒有出什麼亂子。但是難保呼韓邪的人不會混在其中,乘勢進入關內。」

     「那愛卿的意思便是不接納匈奴在我國土上出現了?」

     「皇上,微臣愚見。雖然有風險,不過屠耆單于投漢以來,邊境交易頻繁,匈奴的騎術和良駒也隨之進來不少。若是權衡起來,微臣倒覺得適當貿易往來不乏是個好事……」

     「……」皇上細細的盯著手中那本奏折,匈奴在漢的經商的不少,最近呼韓邪那邊又有一些小動作,若是不好好把握,一旦兵火相交怕是有些難控制……

     正在思索,門口忽的撲進來一個太監,也不待通報,進來直直跪倒在地:「皇上,皇后娘娘從椒房殿上滾下來了……」

     劉詢手中狼毫一鬆,「啪」的落在書桌上,留下一個長長的墨跡。蕭望之也是一驚,椒房殿門前的石階距離下面足足有六十多米的高度,皇后娘娘滿上要臨盆的身子,這麼一下,怕是……

     不待多想,上面皇上已經起身,大步向外邁去。蕭望之立刻低首送走皇上,後宮的事情外臣不好插手,既然不管師妹什麼事情他也就不想都沾惹。

     轉身出了御書房正欲回府,轉角處一個相貌平平的小太監卻迎了上來:「蕭大人……」

    

     劉詢趕到椒房殿的時候外面已經圍滿了後宮的妃子們,他一眼瞟過去,暗自開心的,幸災樂禍的,同情的,傷心的,麻木不仁的……他忽然覺得有些心煩,咳嗽了兩聲,冷眼看著面前嘰嘰喳喳的一幫女人們。

     一幫妃子被他冷眼一掃,如芒在背,自覺的閉了嘴巴低頭讓出一條空道來。

     劉詢冷哼一聲,甩甩袖袍直奔內殿。身後福全緊跟著小心報告了事情的詳情,見皇上的臉越來越黑,福全自覺的閉上了嘴,埋頭看腳尖。

     才到了門口便看見一群群宮女捧著血水進進出出,早就候在那裡的何景言見他過來了,上前輕輕一福身:「皇上,裡面血氣重,您進去怕是染了晦氣……」

     「愛妃怎的也信這個了?朕一直以為你是不怕這些說法的,」他本就不善言笑的臉上愈發的陰沉:「既然你避諱了便回去,挺了個大肚子在這裡,要是人給擠著碰著了,更是麻煩!」

     何景言聽得心裡堵得慌,哼,我當然是麻煩!而且我會努力成為你永遠無法擺脫的那個噩夢……

     她壓下心裡的不快,乖巧的行了一禮:「那……臣妾便先退下了。」

     轉身慢慢走著,心裡的不快沒有減少反倒增加了不少。正欲改道去御花園裡透透氣,後面卻快步趕過來一個大宮女,來人恭敬道:「娘娘,皇后娘娘醒了,請您過去……」

     景言挑挑眉,站在原地不說話,半響,開口問道:「皇上知道麼?」

     「娘娘放心,皇后特地將皇上支開到太子那裡去了,奴婢也是避著人眼的,」那宮女看著她猶豫的樣子,「撲通」跪下來,低聲道:「本來御醫都搖頭說沒辦法了……皇后娘娘雖然剛剛醒過來,但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娘娘,您就過去吧!」

     景言看了那宮女一眼,想要拔腿就走避開這個麻煩,雙腳卻怎麼也拔不動。她暗自歎了口氣,自嘲自己終究是心不夠狠,轉身向椒房殿走去。

     宮人們早就將王皇后的血跡清楚乾淨,但是屋裡那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還是讓她皺了皺眉。

     無關的人早就備腿了下去,空空蕩蕩的屋子裡,王皇后支著身子靠在床上,半閉著眼睛。

     聽見腳步聲的靠近,她猛呼了幾口氣,費力抬起沉重的眼皮:「你來了……」

     「是的,我來了。」景言一手撐住脊背,一手扶住肚皮,慢慢的走了過去,坐在床邊。床上一片濡濕,濕嗒嗒的,不光是血跡還有羊水……何景言瞳孔一縮,還是生下來了麼……

     王皇后看見她盯著自己軟塌塌的肚皮發楞,不覺笑了一聲,輕不可聞:「我終究是拚死生了下來,你是開心還是失望呢?」她喘了幾口氣,繼續道:「我知道是你。我狐裘裡那顆白藥丸皇上已經讓人拿去查驗了……呵呵……你逃不掉的……」

     景言神色不變,兀自扶著腹部,一臉雲淡風輕:「我既然敢把證物留在你的衣物裡,我自然是不怕人查出來。反正杜婕妤已經瘋了,那便是死無對證。」她仰頭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的看著床上面如白紙的女子:「想不想知道杜婕妤怎麼發瘋的?呵呵,我每日都給她喝寒食散,加上一點小把戲,她是睡不安穩了。而你衣服裡的那顆藥丸便是苗疆的迷藥,在杜婕妤快要崩潰的時候,你身上的氣味是讓她徹底瘋掉的最後一根稻草……」

     王皇后聽得胸口直髮脹,只覺得一股氣由胸腔向上衝,忽然喉頭一甜,張嘴吐出一口污血來。她伸手一把揪住何景言的衣袖,和著滿口血跡,口齒不清:「我素來與你無冤無仇,為何是我!!!」

     「因為你是皇后啊,」她將她的手指一個個掰開,輕笑:「這個位置我還想再坐個五年,自然不能讓你在上面坐熱了屁股……」

     王皇后聽的心裡一寒,不禁想起什麼來:「你……」

     「呵……我?」何景言起身在內殿裡仔細打量著:「我在這椒房殿裡的日子可比你長太多了……恩~怎麼說呢……你真覺得世上能有兩個一摸一樣的人?就算有,也能那麼巧都可以進宮?」

     「你……霍 、霍……」王皇后指著她,吃驚的睜大眼睛。

     「既然都知道了,那你就安心去吧。」她湊近她的耳邊低聲道:「「迴光返照」的另一個意思便是……該死了……」

     「霍……」王皇后驚恐的看著她,無奈本就有氣無力的最後幾句話被悶在了厚厚的棉被裡。

     何景言雙手將錦被厚厚的蓋在她的臉上,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確保錦被能嚴絲密合的貼在她的臉上……忽的肚皮被小小的踢了一腳,何景言手上不放鬆,低首看著自己圓鼓鼓的肚皮輕笑:死崽子,老娘是在給你作胎教,現在可以課是在教你什麼叫做「最毒婦人心」~~~

     感覺到肚皮裡那塊肉小小的動了一下當做回應,她滿意的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回頭看見床上的人不再掙扎,她慢慢的掀開了被子,下面的王皇后眼睛大睜,早已經沒了氣。

     何景言伸手在她的脖子上探了探脈搏,確定眼前的人已經掛掉,這才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憋出幾滴眼淚,尖聲叫道:「快來人啊!!」

     之前的那個大宮女慌忙跑了進來,見著床上的皇后已經去了,不禁全身一震,跪倒在地:「皇后娘娘……」

     「孩子呢?」

     宮女慟哭不已,好半天才可以順利的說話:「小皇子未出世便受了驚,身子很弱,現在在偏殿由御醫照料著……」

     居然是個皇子!!!

     何景言摸摸眼淚,哽咽道:「皇后娘娘臨去了都沒有見著孩子,死不瞑目啊……你且去將孩子抱過來,本宮再陪皇后一會兒……」

     大宮女壓住喉頭的哭聲,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睜大眼睛死不瞑目的皇后。在看看面前悲切的何美人,咬咬牙退了出去,不時就抱回了個裹的緊緊的嬰兒。

     「下去吧,本宮還想再和皇后娘娘說說貼己話……」景言接過小皇子,眼眶紅紅的,一眨眼便是一股股的淚水:「皇后娘娘的事兒先不說,等本宮和皇后娘娘多呆一會兒,本宮自會和皇上說。」

     宮女猶豫一番,想想皇后向來與何美人關係不差,而且臨去前還特意喚過來,應該是出不了錯的,便垂首退了下去:「是,奴婢就在門口守著。」

     何景言點點頭,低頭看著手中的嬰兒,白白胖胖很是可愛,只是沒什麼活力,眼睛微瞇著,也不出聲哭喊,只是時不時虛弱的哼哼幾聲。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