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紫陌你一定要醒過來,一定要,哆啦還需要你,我也需要你。」在他的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輕輕祈禱,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微微敞開的門口,站著一個嘴唇緊抿的倩影,她黯然的目光打落在金紫陌蒼白的臉龐,一種嫉妒在她心裡悄悄滋生。
五天後的一個下午,夕陽的餘輝傾撒在美麗的S市裡,一圈一圈暈開,美麗極了……
金紫陌在女傭的安排下換上了一身清潔的衣裳,又在老九的帶領下,忐忑地來到了教父的臥室門口——
這次見面,是遲早的事。
推開門,盈步走進去,金紫陌怔怔地望著站在窗前轉身的一個銀髮老人,他精神尚好,風兒拂起淡紫色的窗簾,在他身旁繚繞……
他朝老九點點頭,老九會意,轉身離去,並體貼地帶上了房門。
寬敞明亮的臥室裡,嚴謹的佈置在沉默中更顯莊嚴,金紫陌努力保持著平靜,她暗暗調整了一下呼吸,觸上那雙深黑色的瞳眸,輕輕張嘴,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教父……」像是禮貌地打招呼了。
金英帝臉色一暗,這樣的稱謂讓他措手不及,於是眉頭一皺,吃驚地反問道:「教父?紫陌……你難道真不認我這個爸爸了?」
「不是我不認您這個爸爸,而是您不要我的。」金紫陌淡淡地說,雙眸安靜地迎視著他。
教父一怔懊惱,他脫口喊道:「紫陌!不許跟爸爸生氣!你是我的女兒!你是我的女兒!這是事實,哪是說不認就不認的?」
金紫陌被這突如其來的語氣怔住了,就在這時,一雙厚實的臂膀將她嬌小的身體緊緊環繞,一個語重心長的聲音輕輕迴響在她耳邊:「紫陌,爸爸要好好地感謝你,感謝你的不計前嫌,感謝你救了爸爸一命。」
微微一笑,金紫陌輕聲說:「這只是一種本能。」
「本能,好一個本能!紫陌,你告訴爸爸,你想要什麼獎勵?」 輕輕將她推離,深情地凝望著她,滿臉慈愛的笑容。
金紫陌躲閃著眼:「我什麼都不需要。」她不習慣這種慈愛,甚至感覺很陌生。
金英帝一陣緊張,悶聲道:「怎麼可以什麼都不需要?跟爸爸你還客氣什麼?如果你什麼都不要,就是還在生爸爸的氣!紫陌,有什麼需要你儘管說,爸爸盡可能滿足你。」
「那好,爸爸,請您把媽媽生前最後一套房產還給我,讓我有一個家。」 想了想,金紫陌轉過身,隱忍著心酸,喉嚨一陣哽咽,很不舒服,但是堅強的她沒有流淚。
「房產?」 金英帝一陣困惑,他下意識地一揮手:「沒有的事!那套房子不是一直是你的嗎?怎麼現在要我還?」
「爸爸,難道您真的忘了嗎?六年前,您派人把房子收走了,弄得我無家可歸,只好離開這裡,您怎麼可以忘記呢?我知道那一套房子對於您來說是九牛一毛,可是……可是那是媽媽的東西呀,您真的那麼不在乎嗎?」 金紫陌心中有一絲陣痛,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傷害了自己,他卻輕鬆得像是沒有發生過。難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注定有人傷心,有人要難過,有人舉步維艱,有人卻逍遙一生……
一個聲音將她思緒拉回,只見教父抓起手機,極其迫切地問:「你給本教去調查一件事,太太在午陽路的那套房產是怎麼回事?有結果了馬上匯報給我!」
掛上手機,金英帝有些生硬地說:「這件事情,我會給你一個交待。」
淡淡一笑,金紫陌輕描淡寫地道:「還給我就好了,不必處心積慮地去調查,爸爸,您做事一向不需要解釋的,今天怎麼了?」她懷疑他是在演戲。
「……今天是要還自己一個清白。」 眉峰一閃,金英帝沉怒道。
從那道冷凝的眸光裡,金紫陌看出了一種不尋常的怒意,她有些動搖自己的思緒,卻始終沒有說什麼,直到教父轉身去,空蕩蕩的房裡,她的思緒逐漸飄遠。
難道,這件事情真的跟教父無關?那會是誰?金紫陌的思緒混亂成一團。
擰起外套,迎著暖暖的夕陽,金紫陌走出了魔天英樓。
沿著一條寧靜的小道,她漫步到一個對外開放的公園裡,花香陣陣,隨風飄來,燦爛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輕輕抖落下來,斑駁在她嬌小的身軀上。
若隱若現地感覺出,教父這次不是在耍手斷,而是事實如此,這件事情一定與他無關,是自己誤會他了……
可是結果仍在調查中,她只有等待。
醫務室門口,孫少桀從老九那裡得到消息,連忙趕往教父臥室,可是推開門,他並未看到金紫陌的身影,一陣不詳的預感朝他襲來,連忙掏出手機,撥通了她號碼……
熟悉的鈴聲一遍又一遍地響起,可就是沒有人接,孫少桀擰眉,著急地朝走廊盡頭跑去。
公園裡,金紫陌低著頭,悠閒地走著,直到一雙珵亮的皮鞋映入她眼簾,微怔,止步,緩緩抬眸……
「……辰少?」
「紫陌……」
長椅裡,辰少與金紫陌並排而坐,暖暖的陽光映在他們身上。
「你不是去歐洲了嗎?怎麼……怎麼又回來了?」 金紫陌心情複雜無比,連呼吸也不均勻了。
辰少搖搖頭,微笑地凝望著她:「有你在,我怎麼可能走?」
一個美麗的笑容在金紫陌白皙的臉龐悄悄暈開,辰少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須告訴你。」
「嗯?」金紫陌收回思緒。
辰少擔心地問:「你在想什麼?」
「你要告訴我什麼事?」金紫陌凝視著他。
「墓園裡……你媽媽的骨灰盒是空的。」辰少突然間的一語讓金紫陌震驚萬分:「你去過墓園了?你去墓園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