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廈的樓頂是個沉澱思緒的極好地方,上百層高,已完全遠離了城市的喧囂。
仰望夜空,星光燦爛,一閃一閃爭輝奪艷,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晚風徐徐,涼快極了,辰少瀟灑地席地而坐,姿意擰開瓶蓋,悶下了一口酒,仰天長歎一聲,任晚風迎面而來,感覺舒適極了,他迷離著雙眼,一股柔情懷滿的帥氣與生俱來。
燕子穿著職業裝,一身簡潔的條紋超短連衣裙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彰顯得淋漓盡致,她已經脫胎換骨了,變成了一個極有氣質的女人,燕子倚欄用欣賞的目光打量著辰少,晚風拂起她飄逸的絲發,巧妙地遮住半邊臉,宛如一個脫俗的女子,氣質宜人。
「大概這世上沒有人能理解我今天所做的事情,包括你,對嗎?」 在漫長的沉默之後,辰少仰仰頭,終於開口,語氣中帶著些嘲諷,對自己的嘲諷,又有一種壓抑不住的感傷。
燕子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其實不能包括我。」她真誠地說。
辰少微怔,抬眸凝望著面帶微笑的她,只見燕子灑脫地擰開瓶蓋,小心翼翼地品嚐了一口威士忌,笑靨如花,輕鬆地嚷嚷:「我現在決定了!我要幫助你,幫助你找到紫陌,而且讓你們在一起。」
「什麼?」辰少恍惚了一下。
燕子信心滿懷地重複了一遍:「我要撮合你們!我要讓你做哆啦的爸爸!」
辰少被她逗得一笑,隨即情緒又低落了:「是嗎?」他不自信的語氣讓燕子認真地點頭,給他勇氣:「那當然,因為我是唯一見證了你們這種畸形戀愛的人,我知道你對紫陌已經傾心了,簡直到了無法撼動的地步,辰少,如果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可以給紫陌幸福,那個人一定是你。」
「是嗎?」辰少苦笑,仰頭往肚裡灌著酒。
「是的,你要相信你自己!」燕子輕描淡寫道。
「好了,相信自己,今天不談紫陌,也不談安念,你陪我喝酒,醉了方休,醒後從頭!」 辰少舉瓶含笑睨著燕子,燕子會意上前幾步,「晃當」一聲響,酒瓶青脆地相碰。
「乾杯——」燕子快樂地坐在辰少身旁。
夜,漸漸深了……
又是一個不寧靜的清晨,各報刊越來越離譜的報道滿天飛,報刊老闆眉飛色舞地講解著關於金紫陌當每三者的來龍去脈,他像是親歷般紛聲紛色唾沫橫飛,顧客們尖叫著擠進報刊廳,大家紛紛搶購,有人是衝著歐子瀟去的,有人是衝著辰少去的,還有一些人是衝著金紫陌去的……
總之,關於此類新聞的報紙是大賣,這些天幾乎都是一搶而空。
一輛豪華高檔房車悄無聲息地停靠在大樹下,一道犀利無比的目光從騷動的人群背後直掃而來,一些謾罵金紫陌的聲音相繼傳入一位少爺的耳朵,立刻轉化成一股隱忍的怒意,孫少桀眉頭緊蹙,緊繃著臉,幹練地甩出一個手勢,身後三名西裝革履的男士一齊邁上前,伸手便抓開擁擠著搶報的顧客,幾乎是一甩手便是一個地將她們往外撥,不出一分鐘,顧客們都腰酸背痛驚愕不已地乖乖站在遠處,愕然地望著孫少桀大步邁到報刊廳,一把揪過老闆的衣領,咬牙嚴重警告:「如果再聽見你胡說!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少爺,這裡交給我吧。」其中一名手下恨恨地低語,孫少桀隨後抓過幾份報紙,醒目的報社名稱讓他咬牙切齒,目光銳利。
「走!」他一聲令下,帶著兩名手下款款坐入房車。一路上,這樣的報刊銷售廳,已被他「摧毀」了無數家。
房車上,穿著制服的司機禮貌地開口:「少爺,我們去哪裡?是沿著松柏路……」
「先把我送回別苑。」孫少桀緊握著報紙,目不離紙地盯著看,然後吩咐手下:「這幾家報社,你們以我的名義去收購,價格必須合理,如果有開天價者,那就給我狠狠地處理!還有,要告訴各位社長,如果還有誰敢對金紫陌評頭論足,手下還有哪位記者敢去跟蹤報道,還發佈有關於金紫陌的任何新聞,那他們統統就捲鋪蓋走人!不要在這裡混下去!」 孫少桀漆黑倨傲的眼眸中迸射出一道冷凜的光。
「放心吧,少爺,此事一定給您辦妥。」 其中一個手下眉宇間滿是年輕人的霸氣,他是孫少桀的心腹,五年前便跟他一起做事。
司機將孫少桀送回了別苑,然後帶了一些得力助手前往各報社執行任務。
孫少桀並未在別苑做停留,而是另外開了一輛跑車,直奔金紫陌以前居住的居民樓,抱著僅存的一絲希望,他要找到她。
院子裡景至依舊,雜草叢生,鮮艷的玫瑰已然枯萎,看得出很久沒人打理,金紫陌剛剛起床,她穿著睡裙站在院子的井邊刷牙,頭腦一片空白,長長的卷髮慵懶地垂在胸前。
門,吱呀一聲響,米白色的陽光送進一個臉上沒有表情的男人,當金紫陌與他對視。她慌了……
慌忙中三兩下刷完牙,又著急著往臉上澆了些水,直起身來,不太歡迎地睨著他:「你怎麼來了?」語氣中有幾分疏遠。
「你真的在這裡?」 孫少桀欣喜,頓時熱淚盈眶,如同完成使命一般,他竟無力地倚靠在斑駁的大門上喘著粗氣。
金紫陌詫異,屏息淡淡地打量著他,沉聲問:「怎麼了?」
「心痛。」 孫少桀的聲音疏遠而冷淡,眼角滑下一滴熱淚,滴在他的衣襟上,這是他第二次表現出自己的脆弱。
「進屋坐吧。」金紫陌捋了捋額上青絲,無可奈何地說。
孫少桀關上院門,朝屋裡走去。
金紫陌沒有像往常一樣替他沏茶倒水,而是沉默地坐在沙發一角,她看著他,眼神冰冷,不溫不熱地問:「你來幹什麼?」
「難道我也是你的敵人嗎?」 一個淡淡的不甘的聲音響起,孫少桀心中一痛,連呼吸都有些急促,每一次想起那張斷親協議,他都會心如刀割。
門口,他凝視著她,不想觸怒她,不想傷害她,亦不想離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