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她吧,不要去恨她,愛情裡沒有誰對誰錯。」
傍晚。二樓陽台上,望著倚欄迎風的歐子瀟,蘇樂兒心中無限酸禁,她甚至有些後悔把照片在他還未痊癒的情況下交給他,如果知道他會這麼失落。
蘇樂兒可能不會這樣做。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實在不忍心再看他傷心,整整一天了,他幾乎都是在沉默中度過。
歐子瀟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笑容,聲音裡透著些倔強:「樂兒,我不相信這是事實,她不是這種人。我瞭解她。」
「你是說我的照片有問題嗎?」
「不是!」 歐子瀟回頭打斷,他不希望蘇樂兒自責,其實,他是相信照片的。
「子瀟,你都出車禍了,都傷得這麼嚴重,你的紫陌她有來看過你嗎?」 蘇樂兒隨口堵住了他的話,歐子瀟果然怔了怔,一陣刺痛蔓延在心底,突然眸中靈光一閃,像是剎那間想到的:「……我要去找她!現在就去!我要去問清楚!我要聽她解釋!」 說著他猛地轉身將身後的蘇樂兒扶開,然後朝房裡奔去……
蘇樂兒急忙追上前,在客廳門口追上了他,她緊緊抓住他的胳膊,激動地呼喚著:「不要去!你的傷還沒有好!不可以這麼激動,不可以做劇烈運動!醫生有交待過的!求求你,我求求你愛惜自己!」 蘇樂兒焦急的淚水無助地滑落下來,滾燙在她略施胭脂的臉頰,悠地轉身,張開雙臂攔在大門前,含淚盯著他……
看著蘇樂兒如此好心地勸告自己愛惜身體,他也真不忍心讓她失望,然而照片上那些溫馨唯美的畫面讓歐子瀟著實無法忍受,一分鐘不知道原因,他就難受一分鐘……
這種痛苦只有受過背叛的人才能瞭解,它就像一把刀,深深地扎進歐子瀟的內心深處。
看來今天非得問清楚不可,否剛他的痛疼只會加劇,甚至到崩潰的邊緣。
在這樣有迴旋餘地的對視中,蘇樂兒緩緩走到歐子瀟身前,雙手握住他的胳膊,動情地說:「我知道,如果你不去找她,你會不安心的,這樣吧,我陪你去,如果沒有找到她,我們就回來,我們一起就忘了她,好不好?」
歐子瀟怔怔地望著蘇樂兒,如果沒有找到她……怎麼會找不到她呢?
蘇樂兒轉身把門打開,含笑道:「不許著急,不許跑,跟在我的身後。」
她的溫柔讓歐子瀟心中燃起一股暖流,他雖然心急如焚,可行動明顯緩慢不少,緊跟在蘇樂兒身後,走下了樓。
「我去開車,你在外面等我。」 蘇樂兒交待著,然後朝自己那輛紅色的奔馳走去,將車開到公寓外的道路上。
歐子瀟坐在副駕駛座上。
車子啟動,蘇樂兒文靜地問:「喜歡什麼顏色?什麼牌子?明天我去給你買一部車。」
歐子瀟面沉似水:「不必了。」
「什麼叫不必了?沒有車很不方便的,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白色可以嗎?比亞迪怎麼樣?」 蘇樂兒自顧自地笑著說。
歐子瀟雙眼明睜睜看著車窗外,那些被疾馳而過的車輛擾碎的風景,宛如他現在的心情,頭腦裡一片空白,彷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朝他襲來。
蘇樂兒一怔,然後放慢了車速:「往哪條路?」
「右邊。」低啞的兩個字從他嘴縫中擠出,目光依舊空茫。
淡容僵硬在蘇樂兒嘴角,她不太自然地應了聲,然後將車子轉入右邊那條林蔭道。
其實,蘇樂兒是本著找不到金紫陌的事實才同意歐子瀟過來的,而這一條路,她真的就不熟悉嗎?
蘇樂兒已經來了無數次,從某一天開始,她就查到了金紫陌的住處,在金紫陌離開這裡以後,她發現這個荒蕪的院落一直緊鎖著,根本就沒有人回來。
在歐子瀟的提醒下,車子停在了屋後。
歐子瀟迫不及待地開門下車,飛快地朝那撞舊舊的居民樓跑去。
望著他離去的俊逸身影,蘇樂兒突然有種落空的感覺。她雙手緊握住方向盤,緩緩閉上了雙眼,靜靜地等候……
應該留給他一點空間吧,留給他一個追憶的機會吧。讓他徹底死心吧。
來到大院前,當歐子瀟看到院門緊鎖,一種叫做灰暗的色彩瞬間覆蓋住了他的世界,有一剎那的恍惚,之後的好幾分鐘,空茫的目光片刻不移地盯著那把把他隔絕的鎖……
陰沉著臉,滿腹怨恨地往鐵門上狠狠一拳下去,咬牙低聲,並不仇恨卻帶著點責怪:「為什麼?為什麼……紫陌,給我一個解釋,我只需要一個解釋……」
是呀,只需要一個解釋,一個合理的解釋。
語閉,他的身子如同虛脫般,不甘心地隨著鐵門緩緩坐下,仰頭望著天邊稀疏的星斗。心情烏雲重重……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天空已經完全變成黑色,夜風微涼,星光燦爛,滿天快樂地閃爍著,還有一輪皎潔的月亮高高掛起。
蘇樂兒鎮定地坐在車裡,黑暗中抬手拿起一瓶酒,咕嚕咕嚕地罐了兩口,目光無意中飄到車窗外,微微一愣,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那抹夜色中走來……
他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座上,蘇樂兒將手中的酒遞到他面前,歐子瀟隨手接過,咕嚕咕嚕將這一大半瓶酒一飲而盡,隨著車窗徐徐降下,他將瓶子狠狠扔出窗外。
「今晚去你那兒。」 歐子瀟說。
蘇樂兒怔住,凝視他很久才明白他的話,啟動車子,開了燈,緩緩地,朝蘇樂兒的住處駛去。
「如果,沒有她,我們可能在一起了吧?」蘇樂兒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歐子瀟訕笑著凝視她:「世界上不存在如果。」
沉默,漫長的沉默……
歐子瀟之所以不回公寓,是因為那裡還殘留著金紫陌的味道,而那股味道將會令他窒息。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