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遙翻身上馬,幾個人徐徐的向前走去,蕭辰夜側過頭來問:「你和他們說了什麼,山王的朋友是什麼意思?」
「是雨詩走之前給我的信物,柳緒曾經是這片的山王。」書遙說著仔細觀察著蕭辰夜的臉龐。
蕭辰夜聽完她的話。頓時變了臉色,寒著臉道:「接下來有什麼事,都由本王來處理。你就放著她那些委曲求全的辦法吧。本王還輪不到一個女人來處理問題。」說完,一夾馬,快幾步向前去。
書遙歎口氣。心裡越發佩服梁雨詩了。
梁雨詩說蕭辰夜是絕對不准許別人勝他的。若知道是她的信物幫忙,一定會氣的臉色發黑。
幽幽一歎,書遙是真搞不懂粱雨詩。明明是知道他不喜歡。怎麼就非要去做。
想不通啊想不通,還是早些把事情辦完了,回去把輸給粱雨詩的銀子交了吧。
「駕!」甩著馬鞭,書遙也策馬追了上去。
馬車在兩個人身後不遠處跟著。
書遙一邊一邊對蕭辰夜道:「我要去見個老朋友,不會耽擱太多時間的。」
蕭辰夜蹙眉,有些不高興道:「這回又是什麼老朋友。」
書遙一笑,沐浴著陽光,久違的策馬而飛的感覺讓人心醉。這是自由的感覺。
從袖子裡拿出一隻短笛,書遙放在嘴邊吹了起來。蔚藍的天空中白雲舒捲,悠揚的笛聲在空中迴盪,空靈曼妙。
蕭辰夜只覺得林間一陣異常的騷動。似乎有詭異的風吹來,吹起片片落葉。
「嗷嗚~~~」一聲狼鳴忽然響起,蕭辰夜還來不及反應,山裡就忽然跑出來一群狼,群狼追趕著馬車,在他們一行人身側前行。
「這是怎麼回事?」蕭辰夜面色嚴峻的偏頭問書遙。
書遙安慰一笑:「別擔心,他們不會傷我們的。」
梁三金聽到聲響,從馬車裡探出頭來看著群狼奔跑的場景,隨著馬車的顛簸感慨萬千,「群狼奔騰,這是難得一見的場景啊。狼王應該就在這附近。」
話音剛落,就聽山上傳來嘹亮的一聲狼嚎。接著一道白色影子從翠綠的樹林間飛竄而下。矯健的身姿,雪白的毛髮,以及那陽光下神秘的發著亮的紅色眸子,都顯示著它的與眾不同。
書遙勒馬停了下來,跳下馬向著狼群走去。
蕭辰夜急忙阻攔她,「書遙別過去,他們會吃了你的。」
書遙微笑著搖頭。「不,他們不會的。」
粱雨詩說過這些狼通人性,他們是柳緒的朋友。
狼群見書遙走向白狼,都收起了鋒利的爪子,紛紛向兩側讓開路。白狼站定在她的正前方,紅色的眸子裡閃著興奮的光芒。
書遙微笑,清秀的面容上含著瞭然。從身側拿出桂花酒,打開,書遙放在嘴邊聞了下,歎謂:「陳壇桂花,果然是好酒。」
白狼似是笑了一般,目光柔和的看著書遙。
書遙走到他面前,拿出梁雨詩給她的鐲子遞到白狼面前。
白狼認出了這是柳緒的東西,興奮的轉了個圈,在書遙手臂上蹭了蹭以示友好,接著昂頭張開了嘴巴。
書遙會意的將桂花酒向著白狼的嘴裡一直倒空後,慢慢的蹲了下來,眼睛有些濕潤的深呼吸,輕聲說:「小白,對不起。柳緒再也回不來了。不能陪你看月亮,陪你喝酒了。」
白狼先是一怔,接著從紅色的眼睛裡流出了晶瑩的淚水。
只有一滴,白狼便仰頸哀號了起來。
那個瞬間,天空蔚藍,劃過小白腦海的,是和柳緒在一起的時光。
「喂,你別以為長的白,藏在雪地裡我就看不到你。偷了我的食物,你以為你能逃得掉麼。」
「你受傷了啊。你受傷了你早說啊,你要是說你受傷了,我會把我的食物分給你的。來,吃塊饅頭。混蛋!只准吃饅頭,不准吃肉!啊啊啊!!我要殺了你,你竟然還喝了本少爺的酒!你這只死白熊!」
「你為什麼是狼啊,為什麼是狼啊,你要是之熊該有多可愛啊。」
「以後就叫你小白吧。小白,小白,哈哈哈哈。」
「小白,我以後要找個仙女做老婆的,到時候我就把你殺了,給她做條圍巾。」
「小白,我要是能一直這樣生活下去就好了。迴廊看月、草原賞星、吹簫弄劍、攜手美倦,晨出晚歸。要是能活很長很長的時間,我是不是……會擁有這樣的生活。只要這樣,我就滿足了。」
再也,再也沒辦法去是實現他的夢想了吧,那個笨蛋……明明只是個人類,竟然敢在他面前如此囂張。
柳緒,你為什麼不回來了,怎麼就不回來了……
群狼聽到那聲哀號,紛紛露出悲傷的表情,仰頭長嚎。
一時間,千山鳥齊飛。
書遙的手顫抖了一下,摀住了嘴巴,淚水不斷的從眼睛裡流了出來。
從沒想過自己會經歷這樣的事情,在別人的故事裡,看花開花落的結局。
粱雨詩說得沒錯,她不能親自來告訴小白柳緒已經不能再回來的事實。因為她怕看到小白那紅色的眼睛裡流出淚水。
連她這個外人都沒辦法抵擋住那樣的淚水,何況是粱雨詩。
默默的伸出手,書遙輕柔的撫摸著小白的毛髮,輕聲道:「他最後希望你能夠自由的去任何地方,不要再等他了。還有,若是下次能遇見好人,便與之相交。若是不能,就不要再染這塵世了。」
白狼在她的手邊噌了一下,轉身帶著群狼向著山林間飛奔而去。
望著那個矯健的白色身影,書遙想,或許他再也不會來這人世了吧。
一生之中,能有那麼一個知己就好,不需要再多。
雖然她和粱雨詩誰都沒有親自聽到柳緒囑咐的遺願,不過他一定會希望小白好好的吧。
擦乾淚水,書遙走向馬前,蕭辰夜默默地沒有說一句話,策馬向前緩步而行。他知道這一定是粱雨詩讓書遙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