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夜,你和你的新婚妻子,不好嗎?」白月敏銳的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氛,出聲問他。
蕭辰夜笑笑,搖頭道:「只是覺得,愛情於我,太像是一場夢而已。」
「哈哈,臣弟真是比我想像的要浪漫的多。」白月眉眼一彎,心知他不想說,一句帶過了這個話題,接上了之前的話題道:「三皇子是被前朝的南天將軍帶走的。實在不行的話,就先找到他吧。」
蕭辰夜點點頭,站起來道:「臣領命。不過皇上……」
蕭辰夜欲言又止的看了看白月。
白月挑眉,「有什麼話就問吧。」
「皇上為何對三皇子如此執著?」
白月一怔,幽幽歎了口氣,望著屋子裡掛著的美人圖一時出神,「也許是因為父皇的托付,要朕找到他帶回皇室,給他一個正當的身份。也許只是因為一場夢吧。」
絢爛的夢境,後庭花院裡茶靡之下的風景,女子跳動的身影與歡快的笑聲,男子青絲垂落,淺含溫潤的笑。
「別把我囚禁在這宮裡,我陪你六年,你許我一個自由,怎麼樣?」
「六年嗎?足矣,六年後,你就離開我,去天涯海角,任何地方吧。」
六年前,白月十三歲,那個時候,後庭花綻放絢爛的夏季,女子與男子的約定,被他偷偷聽到。
五年後,傳說中是為在世神女的的荷妃,不再受寵了。
六年後,東耀皇帝白輝病重,荷妃將要誕下龍子,後宮卻突發變節。接生的人說荷妃沒有誕下龍子,而是生了一個妖怪。荷妃本是要被賜死,可是皇上說,念著這麼多年的情分上,放她一條生路,將她逐出了宮。同年,白輝病逝。
關於男子與女子的故事,人們常常進行著各種猜測。
都不過是那些「最是無情帝王家」的流言蜚語。
卻只有白月比任何人都更知道秘密的答案,比任何人更知道那兩個人彼此之間的感情。
六年織一夢,白月的夢裡,絢爛無比,是踩著玫瑰花瓣與尖刺的陣陣心疼與甜蜜的感覺。
那感覺很真實,卻不是屬於他的。
對,那是個夢,無關風月,無關……白月。
他心裡一直繫著這個結。
忍不住要去追隨的,不過是那份沉澱在心裡的心疼而已。
白月希望,有一天,他能夠把那兩個人的孩子接回宮中,讓那一段往事,成為不再有遺憾的故事。
————————
蕭辰夜出了皇宮之後,默默的向著蕭王府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一件事情。
關於皇上給他的啟發。
皇上自從登基以來諸多事宜需要處理。一直立志要把東耀的江山治理的更加繁榮昌盛。在這麼忙的時候,皇上卻依然不忘記他的那份執念。
執念。
他的執念又是什麼呢?
「王爺,您回來了。」
執念……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執念……
「踏雪唱高歌,拂袖挽明傷,今夜我為漁船,度君行走天涯。」
走回王府,穿過正院,過長廊、轉花園,默默的走到了那偏僻的小院。
她一直堅持住在這裡,哪裡都不去。
踏過萱草,透過漆黑中的那一抹亮光,蕭辰看到了如精靈一般唱著歌的女子。
舞姿比開扇的孔雀還要嫵媚,歌聲比最善唱歌的黃鶯還要動聽。
蕭辰夜的眼眶漸漸濕潤了,他想起很久以前聽過的一個傳說。
傳說世上有一種荊棘鳥,它沒有腳,只能在天空翱翔,它的一生只有一次落地的機會。荊棘鳥一生都在尋找最高的荊棘,當他找到了,就會張開世上最動人的歌喉,唱出動人的歌,從高空落到那株荊棘上,死在它身邊。
一生一次的完美高歌,一生唯一一次的落地,一生唯一一次的愛情,都在開始時就已經結束。
蕭辰夜從來都不懂得荊棘鳥的執著,就如一開始,他不懂得梁雨詩的執著一樣。為什麼知道故事的結局不會好過,卻還是執迷不悟那麼傻呢?
現在,他有些懂了,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你告訴自己放手就能夠放手的。
太多的時候,是你知道這一切,都沒有結果,都是不可能實現,你還是不由自主,步步淪陷。
就如同……此時此刻的他……
不自覺的,蕭辰夜走入了那個他鮮少邁入的院子。院子裡整潔乾淨,玉蘭花幽香飄散。
燭火明滅間,妖嬈嫵媚的桃花樹下,那個女子正對著空空的座椅跳著舞蹈。
眼睛,忽然就濕潤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卻只是未到傷心處。
梁雨詩,真的那麼重要嗎?
他對於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以至於你不再對我期盼,不再敞開心扉嗎?
淚眼朦朧的看著那個女子,蕭辰夜停住了腳步。
梁雨詩水袖翻轉間回眸,一眼望見了月色下黑衣黑髮的男子。
他蹙著眉,眼裡含著莫名的水汽看著自己。
心怦然而動,霎那間亂了方寸,梁雨詩默默的收回了纖長的手指,回身與他對望。
默默的看著,默默的相對無言。
梁雨詩說不出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蕭辰夜望著這樣的她,心一痛,終於做了決定。
今夜就與你做個了斷吧。如果你始終不肯接受我,那麼我的溫柔就到此為止。
「我可以愛你,你想要的愛與溫柔,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說你還愛我,說你願意留下來,繼續做我的王妃。我可以重新許諾你誓言,我可以親自去洛陽,與你父親提親,可以八抬大轎隆重的娶你過門。」深呼吸,蕭辰夜握緊顫抖的手,「只要你說,你還愛我……」
今夜,是我把心門為你而開,梁雨詩,只有今夜,我准許你入住我的心。
若你選擇我,那麼從此後,我會真的許你白頭。
我不要其他人,就算對不起書遙也沒關係。
只要你說你愛我,我這一生就只娶你一人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