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這麼快就回……?」話未完,胡小蠻的身軀已然僵立在門口,怔怔看著立在門口的身形。
許久,許久的沉默,久到跟在主子身後的李興都有些不自在了,立在他前面的小少爺才低啞的張開口,徐緩道出:「小……」蠻字還未喚出口,面前的人砰然一聲欲將門關上。
「等等,啊!」焦急的呼喚,吃痛的低喊,一切只在瞬間。
胡小蠻放在門上的手緊了緊,看著李興焦急的上前查看著自家主子被門框閆住的手。
「出了這條胡同,左拐有家藥鋪,帶著你家主子去吧。」胡小蠻冷淡著聲音衝著立在那人身後的李興如是說道。
「是,小少夫人。」李興恭聲說著。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這兒是京都,人多嘴雜,有些事情,傳了開去,我一個婦道人家會有麻煩。」言下之意就是這裡沒有你的什麼少夫人,帶著你的主子,趕緊的閃開,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聰明如花滿堂又怎會聽不出她所表達的意思,只是此時的他哪還顧得上什麼手指,只是貪戀的看著她的眉眼,她的面龐,移不開一絲一毫的視線,然後轉移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眸裡幾許歡愉,幾許愧疚,幾許憂傷……
「小蠻,先讓我進去好不好?」低低的語氣裡全是懇求,連站在身後的李興都愣住了,這樣的語氣,這樣放低的姿態,哪還是在臨江城裡囂張不羈的花二少?
胡小蠻本來是執拗的堅持著,可是在僵持中,瞧見胡同裡陸續走進來的身形,,不想太引人注目,便暗暗歎了口氣,緩慢的轉過了身子,而後踱著步子慢慢的,慢慢的向屋裡邁去……
花滿堂顯然沒預料到她竟然會這麼快就讓自己進來,依著她的性子,他其實已經做好了在外面站上個幾日幾夜的準備,遂沖身後的人吩咐一聲:「將馬車上的東西都搬進來。」而後便疾步跨進了院子……
胡小蠻一把甩開走近身邊欲攙扶著她的修長手臂,沉默著邁進了屋裡。
花滿堂卻全然不覺難堪和生氣,只是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略略笨重的身子,眸裡湧上難言的酸楚和對自己的惱恨……
進了屋,胡小蠻便徑直進了內室,躺倒在床榻上,放下了紗帳,這一番折騰,自己已是負重不堪,委實要好好休息一番,其餘的,現在已然無暇顧及……
落英回來的時候,便看到院子裡多了兩個男子,一個華衫在身,五官俊逸,修長的身形帶著一分瀟灑,另一個衣著樸實,笑起來一分憨厚,怔愣了好半晌,才喃喃問出口:「你們是……」這兩個人瞧著不是壞人啊,只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便是落英吧?」花滿堂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丫鬟,唇角勾起了一抹上揚的弧度。
「呃?」落英驚愕的瞠大了眸,這個人識得自己?
似乎是瞧出了她的疑惑,花滿堂唇角的笑紋更深:「我是你家夫人的丈夫。」
這下,落英簡直就是目瞪口呆了,足足有好半天回不過神,這,這,這人居然是夫人的丈夫?那個日日被自己在心裡罵了千萬遍的負心男子?怎麼長的完全不是一副討人厭的嘴臉?
於是乎,花滿堂利用他那張美男臉把個小丫頭迷的是七葷八素的,而後小丫頭便乖乖的,一五一十的將胡小蠻在京都這大半年的情形說了個鉅細靡遺……
胡小蠻是真的累了,迷迷糊糊的便沉沉睡了過去,期間似乎是被落英喚醒過一次,問她要不要用晚膳,肚裡並不餓,她只是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便倒頭接著睡去,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腿上一陣緊一陣的酸痛感襲上,胡小蠻已經習慣,近半個月來,每晚這個時候,總會這樣被疼醒……
如平素一般半坐起身,胡小蠻困得迷迷糊糊,仍舊是閉著雙眼,只是下意識的伸出雙臂去按揉著酸疼的腿,意外的,卻觸上了另一雙修長的手臂。
混沌的意識回籠,驟然睜開的雙眸瞧著在窗隙滲進的斑駁月光下朦朧的面龐,緩緩的皺起了眉頭。
「你怎麼會在這裡?」胡小蠻的聲音裡有幾分怒氣,更多的仍舊是清冷。
花滿堂似乎是沒有聽到她的問話一般,只是逕自柔聲問道:「好點了麼?」要他怎麼回答,難不成說,自從晚膳她再次睡下後,他便一直守在她的榻前麼?聽落英說她每晚都要被腿酸折騰的醒來,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她麼?
胡小蠻抬起手臂想揮開他正按揉著雙腿的手,無奈他的力氣顯然不是她能對抗的了的,惱怒的往後縮身子,想要把雙腿自他的手下抽離,卻是絲毫動彈不得分毫。
「小蠻,別鬧了,我只是想要替你揉揉腿,不會做什麼的。」知道她倔強的性子,花滿堂放柔了聲調,哄著她。
聞言,胡小蠻不再掙扎,只是凝眸定定的看著面前的人,冷聲說道:「花滿堂,你這是唱的哪一出?我們之間已經完了,結束了,結束了你知不知道?就是再也不可能了!」
「那是你的意思,不是我的!」花滿堂手下的動作未停,語氣裡卻是凝重的堅持。
「為什麼?」良久的沉默後,胡小蠻低低的問出了這三個字,帶著滿滿的疲憊,為什麼不能就這麼結束?為什麼要再次走到我的面前,提醒著那些過往的難堪?為什麼不能就此相忘,難道真的要兩相生厭至死方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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