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再活一次,是不是也會像今生一樣癡迷於你?可惜,我已深陷今生,無法回頭,而且今生只癡迷於你。——
我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敢再打開那扇窗戶,沒敢再拉開窗簾看看對面了。
窗戶正對著的是元希的房間,每天早上,我都可以透過那扇窗戶看見他起床,我甚至可以看到他酣睡的樣子,他沒有拉上窗簾的習慣,我也樂此不倦的常年注視著他。
這樣,我自己都感覺到自己的變態。
但是,沒有人,也沒有哪種力量可以阻止和改變我對他的愛。
我叫宇文萱,我總是描著幽綠色的眼影,就好像是看到一雙眸子,我不得不承認,為了和他永遠在一起,我把自己變成了他。
當我被從孤兒院帶回來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到有一張極其漂亮的臉懸掛在我的眼簾,他有著幽綠色的眼睛,清澈見底,有一股奇怪的力量牢牢地套緊我,是我鬼使神差地活了下來。
他說,哥哥,你看,她醒了,喂喂,女孩。
我陪伴這個人過了十二度春秋。在我和Kalin接受魔鬼般訓練的時候,當我覺得再也不能活下去,我就要死了的時候,我看到這張臉,看到那個永遠懸掛著的笑容,我總還會有力氣再對抗所有的磨難。
可是,我卻謀害了這個人的父親。
我本應該阻止Kalin的子彈穿進林老爺的胸膛的,但是,我沒有,我就親眼看著他死,親眼看著元希把挑斷古彥澈的手筋。
因為,我也怕死,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們不這麼做,結果就是死。
元希沒有哭,眼睛裡只有虛無。
我們一起曠過課,一起打過架,而這個我心目中至尊至聖的人,卻一直喜歡著另一個女生。
我不甘心。
可是,當她突兀站在我的面前,她臉上的表情那麼純真,不帶一絲雜質,這讓我的恨變得渺茫起來,我甚至還想保護她!
我突然間意識到,原來一向很壞的我,其實也有善良的一面。
南溪卓,我把她於不同尋常掛了勾。
有一度,我極度的矛盾,我記恨這個女孩,又深深的喜歡她。我看到他們在一起,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佔據了我的心房,可是,我無法改變,又有一度,我總覺得,既然是元希喜歡的女孩,我定然也會喜歡她。
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南溪卓會和元希在一起,這樣我就不用看到他每天都微笑卻不怎麼快樂的臉。可是,那時候,她和古彥澈在一起了。
古彥澈,元希曾經深深恨著的人,我也因此而深深恨著的人。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元希本不該恨他的,他是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親人了。
但是,我不能說。我只有恨他。我說過,為了和他永遠在一起,我把自己變成了他。
那天,他醒來了,他聽到了我和Kalin的談話,於是,我再也沒有敢拉開窗簾,我怕他會不在那間房子裡。
房間裡到處是他的相片,從小到大的,見證著我和這個人一起走過的歲月。
瀰漫在空氣裡的思念的滋味太濃烈了,我幾乎就要承受不了了。
我每天都以這種單調的生活為主,重複地過著每一個今天,日子都含糊不清了。含糊地沒有指望。
我多麼希望有一天我會驕傲的說,元希他是我的。
無奈塵緣,只是空幻。
彭——
門狠狠的開了,我驚嚇的跳了起來,Kalin 站在我的房間門口,依著門,滿臉憔悴,這個和我有著一樣命運注定天生就要被人恨的人,此刻正目不轉睛的看著我。
「你怎麼進來的?」
「我一直在敲門,你一直都沒有開門。所以,我就進來了。」
「那請你出去!」
「小萱,」他關上門,將我緊緊抱起,我用力掙脫,卻怎麼也無法掙脫出他的手掌,他開始親吻我,我看到他眼角掛著的眼淚,沒有滴答下來,「小萱,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們以後再也不摻雜這些是是非非了,好不好?」
我掙脫出一隻手,狠狠的朝他的臉打去。
他有些愣,一動不動的看著我。
「我們都是些不正常的人,不該有人類的感情。」
「那麼你呢?」他像是在嘲笑,確是無意嘲笑,「你看看你!」
他比劃著我滿牆的照片,這一牆的照片,一牆讓我深感滿足的照片,元希從小到大的相片,現在真是刺傷著我的眼睛。我不敢抬頭。
「其實,」他說,「我一直都在保護著少爺。」
「為什麼呢?」我問他。
房間裡靜悄悄的,我聽見Kalin深深歎了口氣,然後從我的房間撤離。
我也需要安靜,我現在最需要安靜。
我偷偷的把窗簾扯開一道小縫,元希剛剛回家,我專注的看著,他脫下外套,脫下襯衫,露出膀子,對立著鏡子,他手裡握著一把匕首,看著鏡子,把匕首插向他自己的心臟……
我嚇得幾乎尖叫出來,但是他下面的動作有完全把我的恐懼打消。
他緩緩的放下匕首,失敗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元希是自私的,只要是他喜歡,哪怕所有人有唾棄他也不會在意。
我放下心來,他是愛自己的,不是嗎?
可是,當我再抬起頭看他的時候,我看見鏡子上面的一灘血……元希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