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酒了。」
「……」
古彥澈沉默著,看著湖底倒影上的流光溢彩。
這是貫穿路兀市南北的河流,中道形成一條流動的湖,水清如需,湖像一彎新月,故而名叫「涕水河」。
湖中也倒映著兩個身影。
「我不喜歡這樣的你!」
「以後,不會了。」他笑著看向我,說道。
靜謐的夜,靜謐的河畔,我忽然間覺得我和他的話都已經到了盡頭,想找話題,卻已經找不到了。
隔著湖水,我似乎看到了一個寂寞的影子,像我看著他一樣看著我。
「你有夢想嗎?」我問他。
「南溪,你……」他扶住我的身子,把我擁入他的懷抱裡。
我笑了,這是我期待已久的懷抱,現在卻突然間感覺到麻木,「我想成為一名小提琴演奏家,就像郎朗是鋼琴演奏家一樣,那是我的夢。」
「……」
「可是,我不再想有以後,我不想有以後。我認輸好了,我根本就不應該去挑戰你,還執迷不悟,你是王子,而我,只不過是當你路過的時候,在路旁鼓掌的那個小女孩。真是癡人說夢啊!」我第一次這樣對他說這樣的話,包括著眼淚,恣意妄為,是啊,我就是喜歡哭,這樣的我,是不是很討厭啊?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我只感覺到腦袋很疼,疼痛讓我失去思考。
「對不起南溪,我不知道,我會讓你受這麼多的委屈。」
他癡呆地望著我,眼神一陣深下去,深的不見底,深得令人發麻。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卻感到不一般的難過。他似乎是有意的把目光避開我向窗外的遠方看去。
那個輪廓,古彥澈的輪廓,總是莫名其妙的讓我看了難過。
「我以為,我還可以給你更多的……」
「是我輸了,我輸給了你,」他的聲音極輕,就像是安撫一隻受傷的小獸,「因為我已經喜歡上了你。」
這是我期待已久的話,是我看到他離開時最想要的一句話,他說了,可是換來的,卻是我苦澀的眼淚,只有眼淚,沒有傷心和難過,我也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或許,根本就是沒有感覺。
「對不起,我可能還不起。」我說,我無力地笑,無力地推開他的擁抱,無力反駁他。
如果這是我們所下的賭注,我便是輸的一塌糊塗,傾家蕩產!
不是嗎?我所經歷的那些羞於啟齒的過往,不是只有他知道嗎?可是,為什麼呢?為了好玩?還是像他所說的,只是為了那我開開心?
「我什麼都做不了,」我覺得我此生的債,永遠都還不清了。「我想在走之前把欠你的還清,要不然下輩子,還是要還債,我不想,生生世世都活在債務裡。」
古彥澈沉默地低著頭,我猜不出他在想什麼,只是那個樣子忽然間讓我想到第一次見到他,也是在路燈下,藍屏燈光照著的臉所生的憔悴和欣喜,想到十幾年如一日的夢,想到井園裡獨自擦著小提琴的背影,似乎還在眼前,卻將要逝去。
「我需要你,」他抬起頭看著我,十分認真的說,「我需要你」
我低下頭,沉默,我想拒絕,但是我的另一自己卻沒有出息的擂鼓,那是我無法抗拒的溫柔,是我夢寐以求的幸福……我忘了嗎?我曾經為之努力和瘋狂過?
我忽然間想笑,有種幸福看似就在眼前,卻又是遙不可及,短暫到一伸手,一駐足,一轉身,灰飛煙滅。
「澈!」忽然間,河畔上露出納蘭文若焦急的臉,但他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時,又忽然間傻傻地笑了,「哈,美女,你怎麼也和澈在一起啊?呵呵,你還認不認是我啊?我是文若!」
薛靈兒也來了,只是不說話,很意外的不說話。
「我知道你是納蘭。」
「嚇!」納蘭文若吃驚地跳起來,「南溪卓,你……你記得我了嗎?」
他詫異的望著古彥澈,似乎是在追尋什麼答案。古彥澈輕微的點點頭。
「你都快死了,我不是怕你燒忘了我嘛!」納蘭跳起來,搓搓手笑道,「我就知道你丫頭不會那麼脆弱的!」
他,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有忘記過他嗎?
薛靈兒歡呼雀躍的跑到我面前,恨不得把我舉起來地樣子:「卓兒卓兒,那我呢?你還記得我嗎?」
「靈兒啊!」
我對他們的古怪悵然失措,究竟是怎麼了?
薛靈兒的眼裡噙滿淚水,她抱起我來:「卓兒,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癡癡呆呆地有一個多月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是傻子了呢!」
什麼?!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記憶了?!
「卓兒,你以後不要再離開我們了!你不知道啊,你不在,澈王子都無藥可救了!」
他……無藥可救?
我抬眼看著古彥澈,他的眼眸裡似乎也有說不出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