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摸摸發痛的腦袋,還好,沒有流血,只是胳膊已經青腫發於,這個該死的肥豬,竟然跑了!我委屈的從地上爬起來,腳踝處又傳來陣陣鑽心的疼。
真是倒霉透了!
「南溪!」很熟悉的帶有磁性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古彥澈適時地扶起我來,「摔著了沒有?」
我對他的關心有一點點小小的抵抗,可是很快,這種抵抗的情緒便化解在無邊的感動裡,他硬生生地將我背起來,讓我突兀地覺得溫暖。
「要是感覺疼的話,你先睡一會吧!」他說。
我靜靜地伏在他的肩頭,這種溫馨,固然令人期待,卻只存在於瞬間,華而不實,明明知道到最後還是被推開,還是貪戀的選擇了接受。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這樣的想法,沒有絲毫的意義。
空氣,漸漸涼了。
睜開眼,看到的卻是山的另一面,日照下的的海面,揚帆,航船,還有鷗……
「澈,我們到沙灘上坐坐吧!」抵抗不住誘惑,我懇求古彥澈。
「可是,你的傷……」
「不礙事的,都是家常便飯了,我小的時候可調皮了……」
古彥澈默默地聽著,這樣我反而說不下去了,那些一度被我塵封的往事,偶然間翻出來,就像是歷史又重新演了一遍,所以,為了避免難過,我從不提起。
況且,會有人聽嗎?會有人愛聽嗎?
古彥澈把我放到沙地上:「是嗎?怎麼我沒有發現呢?」
我衝動的想要表達,那些過往雲煙留在我心中的陰霾,一不小心觸摸到,便像石灰一樣,鋪天蓋地地篩下來。
「因為後來爸爸媽媽離婚了,媽媽去了愛爾蘭,爸爸也移居海外,我就一直跟著奶奶,也就是我的外婆。她給我改了名字,爸爸姓南,媽媽姓卓,他們之間隔著一條不可跨越的新河。她們,不再要我了。」
「怎麼會呢,你不要胡想。」古彥澈柔聲說,他的眼睛裡也流露出某種言不清道不明的溫柔,無限蔓延。
「他們就是不要我了。」他怎麼會明白,那種被遺棄的心情和每一個佳節裡所剩下的冰冷,「那時候開始,我就自閉了。」
古彥澈大概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進入我的夢中的吧?
宿緣吧!夢裡的人,有一天會出現在現實的世界裡,不可思議。
「奶奶去世後,我把她留給我的房子賣了,租了套小的,休息的時候幫人家做點東西,生活雖不富裕,但是也不少吃穿,不過,我不得不為我的將來考慮,要不然,我真的不能上學了。」
我刻意不去看古彥澈的眼神,踟躕地走到海邊,海水浸進腳心,涼涼的。
「奶奶,卓兒想你了,你看見卓兒了嗎?奶奶——」
我喊,用盡所有力氣將心火燒完,然後無力的坐到海水裡。
「南溪,」古彥澈的語氣裡透著關心,他半蹲到水裡,「只要身體還活著,靈魂總會有活過來的一天。」
他避開我的目光,望著夕陽,那張臉便像是被PS了一樣,生出金色的光輝。
我顫了顫,想抓住那絲溫存和庇護,但最終,我沒有靠近他,只是盡量用嘲諷的語氣說道:「古彥澈,你那是什麼樣子啊?怎麼,難道你連太陽都想勾引嗎?」
「什麼?」他瞇起眼睛,「我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