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煙,」德妃突然自軟榻上翻起身來,喚道。
一旁正候著的枝煙忙起身,「娘娘,請吩咐。」
德妃擺擺手,坐起身來,若有所思道,「本宮突然覺得,自己老了。」
枝煙微愣,自家娘娘這是又胡思亂想到了什麼?忙接道。「娘娘這是怎麼說?」
德妃手不由撫上自己的臉,歎息道,「本宮確實老了,待本宮色老面衰之時,皇上估計看都不會再看本宮了吧。」
「娘娘這是怎麼說,皇上肯定不會……」枝煙忙接道,這個主子是想到什麼就是什麼。
德妃搖搖頭,兀自道,「要想不被皇上忽視,只有子嗣才是保住地位的唯一方法……」
枝煙微怔,「可是……娘娘,都這麼多年過去了,藥吃了不少,卻未得一個子嗣,而別的娘娘也皆無所出,這龍嗣,怕是沒那麼容易……」
德妃若有所思,點頭道,「你說的是,只是,本宮不能再等了,以本宮目前的地位,還能等別的妃子誕下龍嗣後代為撫養,而這個妃子,不是一般人能當的起的。」
轉了眸子,德妃淡淡道,「枝煙,你覺得陳婕妤怎麼樣?」
枝煙被嚇到,「娘娘怎麼會想到陳婕妤?」
德妃冷冷一笑,「陳婕妤當然不行,但是她夠聰明,只有能為本宮所用才行,而不能當棋子的話……就只能斬草除根了!」
枝煙一個激靈,「那娘娘的意思是?」
德妃瞇上眼睛,懶懶躺下身子,「暫時還是先惜惜吧,畢竟是自己家裡的人,用著安心。」
枝煙點頭,「娘娘說的是。」
悄悄抬起頭,德妃正瞇著眼睛兀自想著什麼,枝煙莫名打個寒戰,知道這多麼事情的自己……結局會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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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王爺婚禮過後沒多久,便是春天了。
終於熬過來這個寒冷的冬天,天氣微微回暖,迎春花也開了起來。
能夠稍微脫下些厚重的衣服,感覺渾身都驀然輕了些。
剛剛去長春宮向德妃請安回來,琉璃還未走回暖香閣,卻不由自主的拐了彎。
慈寧宮離長春宮並不遠,都位於主殿,而今日,八王爺和八王妃絕對會來向太后請安。
琉璃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不知不覺就轉了腳步,似乎……很久沒見過八王爺了,說起來,已經有月餘了吧。
慈寧宮外殿還未走到,琉璃卻突然停下了腳步,太后本就不待見她,她現在去請安麼?只會自找難堪罷了。
還在猶豫,慈寧宮裡已經走出了幾個人來,琉璃連忙閃過身子,躲進旁邊的花園中。
走出的正是八王爺玄契和八王妃唯晨夢。
唯晨夢一襲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艷三分。
玄契依舊一襲白衫,翩然瀟灑,微挑的眉毛使整個人顯得邪氣無比。
兩人走近來,琉璃忙低下身子,將自己隱藏起來。
玄契走在前面,唯晨夢滿臉怒氣的跟在他身後,恨恨道,「王爺,你怎麼可以答應太后的話!」
玄契皺眉,回身冷冷睥她一眼,「那本王該怎麼說?納妾之事,不是王妃自己提出來的麼?」
唯晨夢啞言,憤憤的跺跺腳,「臣妾只是一時氣急,才失言罷了,王爺怎麼可以真的答應!」
玄契挑眉,若無其事道,「那本王也一不小心失了言,還請王妃見諒!」
唯晨夢氣的滿臉通紅,恨恨的加快腳步,不再搭理他。
琉璃微愣,這何時,八王爺和八王妃的關係竟然如此僵了?
還記得上次八王妃來拜訪自己時,明明說八王爺對她寵愛的緊呢。
玄契也不理她,依舊慢慢的走,氣定神若的樣子,也不管唯晨夢氣的頭都不回。
直道兩人走遠,琉璃才從花叢間走出來,身上掛上幾絲雜草,琉璃苦笑,自己何時竟變得這般狼狽了。
剛剛娶妃沒多久……就要納妾了啊,琉璃搖搖頭,這些都與自己無關了。
歎口氣順著花園往回走,琉璃兀自低下頭,心中悶悶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總算見到了八王爺,見到了總比見不到好吧……琉璃苦笑。
初春,空氣很清新,帶著涼爽的感覺,花園裡的花微微露出綠葉,春意盎然。
琉璃走了幾步,速度很慢,但因低著頭,卻猝不及防的撞上一個人。
琉璃忙驚愕的抬起頭,竟是八王爺……
八王爺不是已經走了麼?
玄契挑了眉看她,嘴角是熟悉的壞笑,「本王說……花園裡什麼時候多了只小老鼠,原來是陳婕妤啊……怎麼當起了偷東西的小老鼠?」
琉璃臉一紅,極其心虛的先低下了頭,結結巴巴道,「八……八王爺。」
玄契施施然的轉身,輕飄飄的留下一句話,「本王家裡有隻母老虎,可是會抓老鼠的,陳婕妤還是小心點好。」
這句話成功的讓琉璃臉上的羞紅褪盡,她明白八王爺的好意,自己這樣做,確實不應該的。
只是,很多時候,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之前那個冷靜淡然的自己哪裡去了?琉璃緊咬下唇,強迫自己轉身走向暖香閣。
或許,心中的那抹希望還是未全部滅掉吧,離情蠱的牽絆還在,兩人就會繼續有交集,這一刻,琉璃突然無比的希望,八王爺所說的,離情蠱無解這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