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麼?琉璃微微疑惑著問自己。
曾經恨的牙癢癢的八王爺,自己居然會用「好」這個詞來定位他?
八王爺對她,確實不是很好。
只是,命懸一線的時候,來救她的會是她,哪怕是用了十倍的藥量讓她痛不欲生;只是,當她放棄所有希望的時候,是他策馬而來,如天降的神祈般,帶給她希望;只是,每次都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出現,雖然總是壞笑著欺負自己,卻總能給她最好的感動。
這樣的八王爺,她有什麼理由去恨?
或許,在狩獵場他從天而降在她的世界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動了心,只是……這份情,她必須親手掐死。
她是皇上的妃子,他是皇上的臣弟,對他動情,是在自找死路。
而只是僅僅一個鐲子,就已經讓她差點萬劫不復了。
這次陪太后誦經,皇上明明知道太后對她的成見,卻還是默許了太后的做法。
自己借回陳將軍府為由去看望八王爺,明明已經被皇上察覺,完全可以治她不守婦道之罪……
皇上,卻選擇了當沒發生過,依舊恩寵,這讓琉璃有深深的負罪感。
低了眸子,琉璃低聲道,「八王爺,以後我們不要來往了。」
玄契笑道,「那離情蠱呢?」
琉璃無奈道,「除了每月十五,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你會害慘我的。」
玄契挑挑眉,「本王沒那麼閒,你對本王來說,不過是一個棋子罷了。」
語罷,身形一閃,就已經消失在了寧壽宮。
蠟燭滴下一滴燭淚,「啪」的一閃,又恢復光亮。
八王爺不見了人影,琉璃靜靜咀嚼原本香甜的杏仁酥,卻吃不出原有的味道了。
歎口氣,放下手中的杏仁酥,繼續拿起毛筆,映著燭光,細細臨摹《詩經》。
殿外,雨似乎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夜色深透,空氣中帶著微寒的清新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琉璃猛然清醒過了,自己竟不知什麼時候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揉揉有些睜不開的雙眼,琉璃淺淺打個哈欠。
背上的外衫微微滑落,琉璃微怔,才發覺竟是昨晚八王爺拿來的那件,可是,不是已經還給他了麼?
琉璃微微疑惑,揉揉發昏的頭,才發覺桌子上竟然是一疊寫好放得整整齊齊的字。
一個個嬌小精緻的字體看起來就是女子的筆記,最為奇特的是,竟然有她筆跡的感覺。
琉璃握著那疊厚厚的紙張,唇角不由自主的微微勾起。
殿外已是黎明,果然,看到琉璃交上的《詩經》,太后再無他話。
琉璃心下鬆了口氣,剛準備向太后請辭去休息一下,太后卻冷冷道,「陪哀家打坐。」
琉璃微微遲疑道,「母后,臣妾想……」
昨日身上濕透的衣服就未來得及換,現在雖暖干了,穿起來還是不大舒服。
太后皺眉,「怎麼,哀家這老太婆都能幹的事情,婕妤娘娘身子嬌貴,幹不了?還是說,哀家說的話不是話?」
琉璃無奈,「臣妾並沒有那種意向。」
打坐是件熬時間的活,剛開始時,琉璃還能坐得主,不多時便開始覺得身子左搖右晃,連平衡都不好保持了,頭微有些沉,琉璃晃晃頭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太后倒是坐得很安穩,虔誠的姿態,口中唸唸有詞。
琉璃只覺得無比困,眼睛都要睜不開,這才想起,是不是昨日濕透的衣服未來得及換掉,所以著涼了?
迷糊之間,頭不覺一點一點垂下,最後,竟然靠著桌子睡著了。
「大膽陳氏!居然敢褻瀆神靈!」太后的怒斥聲在耳邊想起,琉璃一個激靈醒過來。
太后氣的雙目圓瞪,「陳婕妤,你該當何罪!」
琉璃還未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太后已經怒道,「陳氏褻瀆神靈,今日還是不要用膳了!」
什麼?琉璃傻了眼,她昨日只吃了一點八王爺偷偷送來的杏仁酥,現在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太后居然還不許她吃東西?
一個白天枯燥乏味而且無比亢長的打坐誦經終於過去了,琉璃只覺得自己餓的頭眼昏花,看人都是疊影的了。
又是獨守寧壽宮,殿門鎖的很結實。
琉璃疲憊的靠在蒲席上,昏昏欲睡,翩翩咕咕直叫的肚子讓她睡也睡不著。
昨日有八王爺為自己送吃的,現在被自己氣跑了,還會有人記得自己麼?
琉璃不覺苦笑,這宮裡……怕是沒有一個會掛念她的人吧。
殿外,一輪新的月亮已經升了起來,琉璃歪著頭仰望,突然想起了娘親。
很久沒想到了吧,不知道娘親如果看到她現在的樣子會不會很失望呢?娘親一直希望自己可以過的開心,哪怕是貧窮,可是自己,卻讓她失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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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籠罩下的皇宮很安靜,明月將路面照的很亮。
沈祈雨急急走著,花盆底的鞋在地上輕輕敲擊,帶起「啪啪」的聲音。
原本只是無意,卻沒想到會無意間聽到這麼一段對話,沈祈雨很是震驚。
歎口氣,原來這宮裡真的沒有好人,越是看起來親切的人,背後才越是狠辣。
因著心虛,再加上走的急,花盤底不過一歪,腳腕已經扭傷了。
沈祈雨疼的驚呼一聲,額上疼的冒出大滴的汗珠。
「再好好找找,不要讓她跑了。」不遠處突然傳來低低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