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間瞬間恢復寧靜,只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和時間流轉的聲音。星宇就這樣癱軟在地上,大腦停止運轉,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
靜靜的呆著,一個人躲在角落裡,背靠著冰冷的牆壁,心也變的是如此的冰冷,就這樣傻傻的坐了幾個鐘頭,空空的房間裝滿了寂寞和傷心的抽泣,
整個房間被黑色的寂寞,被心痛的抽泣所吞噬,壓的難以呼吸,除了這些討厭的氣息外,嗅不到一絲關於他熟悉的味道。
突然,站起身來,向著門外走去。剛剛走出門口,便被一道無情的聲音攔下:
「你要去王府嗎?我勸你不要去,因為,你和風若凌在世人的眼中已經是死了的人。現在正在棺木中,如果你去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自己去想吧。」
星宇一驚,盯著紅衣女子不耐煩的眼睛,不明白她說的話,什麼叫自己已經是死了的人?明明還活著,為什麼要這樣說?
淼再次重重的歎了口氣,身體靠在牆上,緩緩的說:
「當天,王將你救走,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於是,讓另外一個人代替了你的死亡,所以,現在的你,在世人的眼中,已經死了。最好不要這樣出現在世人面前,不然,後果你應該知道的。」
星宇還是有些不相信的看著她,這天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什麼時候這樣氾濫了?更何況當時的情況是那樣的緊急。
「信不信由你,王只是想還你本來的身份,不用天天頂著別人的身體活著,不是更好嗎?!」
淼說到這裡,心裡很酸,很難受,王的心思她何嘗不知,只是為了讓她作回原來的自己,作回自由之人,這樣,他才可以有機會明正言順的接近她。
親眼看到王這千年來的苦苦等候,現在,終於可以等到願望實現的時候了,自己應該為他高興的,不是嗎?可為什麼心裡卻是如此難受呢?
星宇聽到此話,不由得心下一驚,
「你,好像知道些什麼。」
紅衣女子黑亮的眸子深邃透明,像兩顆神秘的晨星,彷彿只一眼,便將她所有的一切都看透。
「嗯,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全知道。只是,我要提醒你,珍惜自己的生命,你還有更大的使命未完成。」
說完,頭也不回的飄然離去,那一身血紅模糊了她的雙眼。
星宇回想著她的話,更大的使命,仇,復仇!
眼中浮現陰冷至及的眼神,她要讓莫流蘇為她所作的一切,付出高出十倍的代價!
莫流蘇?想到這裡,才猛然間意識到自己本來不是中了毒的嗎?可是,現在哪裡有一點中過毒的樣子?
渡,想起渡那雙略帶憂鬱而深遂的眼睛,是他救了我嗎?自己終究還是欠了人情,可是,她哪裡知道,她所欠他的,豈能只是人情這樣簡單……
看來,自己白天不能去王府了,只能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拖著沉重的腳步,又返回房間。
對著模糊的銅鏡,將自己一切收拾停當,看著清秀的臉龐,和高高束起的髮冠,儼然一副男子形象。特意選了一身夜行衣,用一塊黑紗掩面,這樣,就算是被人發現,也不會有所懷疑。
「你要去王府?」熟悉的聲音淡淡的傳來,讓人聽不出來人的心情是喜或是悲。
「嗯,我要去送他,上路。」
簡短的幾個字,卻說的如此艱難。
「好,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我想一個人去。放心,我會珍惜我的生命,因為,我還要為他,報仇雪恨!」
清冷的眸子裡發出堅定的信念,
「好,快去快回,」
「謝謝你,救了我。」
「不要和我這樣客氣,我們之間不需要如此。」渡苦笑著,宇,何時你的記憶才可以恢復?如果恢復,就讓我失去你,那麼,我情願你永遠不要醒來……
「我去了。」
星宇說完,對他輕輕的點了一下頭,沒有再過多的客氣,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
「用這個吧,這個會方便些。」
渡遞過一銀色面具,與他的同出一轍。
「這個?會讓人誤會的。」星宇擔心的看著他真誠的眼睛,
「我不怕,去吧。」
將面具放在桌子上,便走了出去。
秋夜,天高露濃,一彎月牙在西南天邊靜靜地掛著。清冷的月
光灑下大地,是那麼幽黯,銀河的繁星卻越發燦爛起來。除了夜遊的東西,什麼都睡著了。
在這個清冷的夜晚,一道身影快速的掠過,與夜色混為一體。
來到那天他最後倒下的地方,停下了腳步。那天所有發生的事情是那樣清晰的歷歷在目,似乎現在還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
他的眼睛,他的氣息,一切的一切還那樣真實的存在著,可是,人,卻這樣沒了。
蹲在他倒下的地方,用手摸著地上的土,似乎這樣,便可以留住他的氣息。淚,就這樣一滴一滴重重的落在上面。
凌,我一定要為你報仇,你等我,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完之後就來陪你,你一定要等我,如果感覺到孤單,就不要走,要在那裡等我……
等到心情有所好轉之後,這才向百里外的樹林而去。
到了那片熟悉的樹林,動作的熟練的找到一棵最大的參天大樹,只見她在樹幹上用力一拉,卻見到樹幹竟然被生生拉出一個直徑為半米有餘的樹洞。
左右看了看,便閃身消失在這個奇異的樹洞,緊接著,將洞口恢復原樣。
夜,又恢復了它那特有的寂靜,一切彷彿都沒有發生過。
順著略有些狹窄的密道,緩緩來到另一頭,越是走近,心裡就越是陌名的難過,依稀可以聽到假山上潺潺的流水聲。
輕輕咬住下唇,推開了另一側的門,入目,恍若白晝的珍珠發出耀眼刺目的光芒。
這裡,所有的角落都充滿著他的氣息,他的味道,他所有的喜與悲,一切都不曾改變,可是,物是人非,只短短幾天的時間,竟然沒有了它的主人。
一絲悲涼的眼淚再次順著臉龐滑落。
一雙纖細的玉手輕輕的觸摸著這裡的一切,那樣的小心,彷彿稍微一點力道便會破壞這裡原有的風貌,會褻瀆他的靈魂。
將頭埋在柔軟的錦被中,努力的嗅著他一丁點的味道,像是要將其深深的刻在心中,怎麼也嗅不夠。
凌,我還沒有成為你真正的女人,你怎麼就這樣去了?我們的將來,我們的孩子,一切的一切就這樣成為了泡影。你好狠心啊。
低低的哭泣在錦被中發出沉悶的聲響。
突然,一絲輕微的聲音,打亂了她的思緒,慌忙站起,將褶皺的床上撫平,身形一閃,滾向床下。
門,吱呀一聲,開了,腳步聲一點一點衝著房間而來,走到半路,停下了。
「爺,你到底在哪裡?知不知道我在為你擔心,你到底在哪裡,哪怕給留下一點記號也可以啊!」
冷無比糾結的坐在椅子上,通紅的眼睛帶著血絲,看著這熟悉的一切,又在那裡自言自語:
「爺,你出來好不好?那個棺木裡的人明明不是你,你到底在哪裡?是不是?是不是莫流蘇那個女人把你弄走了?」
緊握的拳頭使得骨頭錚錚作響。
忽然,從床下閃出一團黑影,使得冷大吃一驚!怒喝:誰!
同時,手中的劍也發出陰森的光芒,
「我。」
星宇一把將面具拿下,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冷頓時目瞪口呆!久久不能還神。
「冷,冷?!」
將思緒拉回,冷一個箭步向前,緊緊抓住她的衣服,欣喜的眼中發出不可思議的光芒,顫抖的雙手使得說話都有些不完整。
「王妃,你,你沒死?你和王爺在一起是不是?爺呢?是不是一起回來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不會死,以爺的功力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死去?!」
邊說邊向她後面看,向床下看去,等待著風若凌跟她一樣,就這樣突然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可惜,什麼也沒有發生,除了同樣錯愕的星宇之外,什麼都沒有發生,風若凌沒有出現,他期待的熟悉的臉,沒有出現。
反而被星宇反扣在手中,緩緩的,一字一句的,重重的問著:
「冷,你說,風若凌沒有死?他沒有死?」
冷被她的質問愣在原地,難道是他想錯了?他們不是一起回來的?那王爺呢?王爺在哪裡?
兩人同時將內心急亂的情緒壓抑下來,待平靜些後,才慢慢的整理自己的思緒。
「冷,你說,王爺沒死,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
「棺內的男子不管是外形還是面貌特徵,都神似王爺,就連剛開始我也被欺騙住了,但是,當我為王爺親自更衣的時候發現,他並不是真正的王爺。」
冷回憶著當時的情形,
「?說下去。」
「因為在王爺的胸前有一個火雲形的胎記,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細看之下像是被火灼傷一樣,非常的淡,有一次爺受傷我照料爺的傷勢時無意間發現的。而在棺木中的男人,胸前是光滑的,沒有一絲受過傷的痕跡。」
聽到這裡,星宇竟然喜極而泣,他沒有死,他沒有死,如果棺木中的人真如冷所說是別人,那麼真正的他一定還活著。
「只是,爺究竟去哪裡了,你們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那棺木中的女子又是誰?」
冷百思不得其解,這明顯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為什麼要讓世人認為他們已經死去的消息?
星宇看到他疑惑的臉,也大略的將當日他走後風若凌與她遇到的一系列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當然,隱瞞了渡的事實,只是說自己醒來後發現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而主人卻不在。
「太奇怪了,怪不得當初我們追莫流蘇等人時並沒有發現他們的人,只是一架空的馬車,原來,是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早知這樣,當初應該多留下些人手保護爺才對。」
冷陷入深深的自責中。一雙手上青筋暴起,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嘴角,流出了鮮紅的血液。
「冷,不要這樣,我們目前要作的就是讓這一切繼續進行,然後暗地裡找到凌的下落,不然會打草驚蛇。現在,凌最可能在的地方就是烈焰國,我一定要讓她付出她所不能承受的代價!」
星眸裡透出修羅似的眼神,就連冷都沒有見過這樣殘酷的眼神。包括風若凌的眼中都不曾出現過。
「王妃,爺真沒有看錯你。你放心,我一定會幫助你,早一天讓爺脫離苦海。」
冷堅定的說著。
「好,我再與你聯絡,還有,這裡,除了你和我還有誰知道?」
「二十四名死士!」
「可以信任嗎?」
「當然,他們全是爺一手帶出來的,誓死效忠王爺!」
「好。你回頭安排一下,這裡,以後,只有你和我可以進出,其它的,就暫時禁止吧,我不希望有人破壞這裡的氣氛。」
更重要的是,這裡有他的氣息。她不想被破壞。
「王妃,你以後便在此嗎?你還活著的消息只能我們倆個人知道嗎?」
「嗯,人多嘴雜,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包括那二十四名死士!我不懷疑他們的忠誠,我只是不相信自己以外的人。當然,除了你。」
殺手的敏感不允許讓她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所以,有些事情,還是自己親自動手,會更好。
心下還有太多的疑點,無法解釋,星宇安排好之後,便順著原路返回。
在夜色的掩飾下,再次來到當日發生打鬥的地方。
身形剛剛落定,身後一聲脆生生的聲音傳來:
「小姐,主子在賭坊等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