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碧月上前將玉搶了回來,不滿的說道:
「我這兒一身弱骨的,撐不起一竿。何況再掛上這傳家之寶的名號呢?三娘可真是會說話。要說這招財進寶的,三娘整日在帳呆著記賬自是懂得不少。不過碧月可是不敢討教,免得三娘說碧月沒家教,不分尊卑。」
說著拉惠河回了房去。仇千紫和賬房管家通好,這事知者甚多卻無人敢言。此事被連碧月拿來,明裡暗裡的辱了她一頓,心中自是不快。咬牙切齒的抱起桌上的琴甩下亭子去。
仇千紫憤憤的離開了,連碧月和惠河趕來,見琴已經斷了幾弦無法再彈奏。這把琴是母親留給自己的最大安慰,如今成了這個樣子,心中很是悲傷。連碧月的眼睛滾下淚來,惠河忙安慰說:
「小姐不要傷心,待我明日找個琴匠將它修好了,就又能彈奏了。」
連碧月不語,抱起琴來慢慢走向廂房。
仇千紫來到了前廳,連相國正在來回踱步。見是她進了來,煩心的吩咐旁邊丫頭:
「去去去,給我泡茶去!」
丫頭們唯唯諾諾的下去了,仇千紫一進門便裝作慌張的樣子。連相國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坐了下來便問:
「又怎麼了?」
「今日我見碧月獨自站在亭子裡發呆,便上前瞧了一眼。見她手中有玉,上面刻了一個林字!」
連相國不以為然道:
「那又怎麼了?」
「前些日子黑白無常不是打傷了那黑衣人嗎?至今仍查無果,我曾幾次無意撞見他與碧月呆在一起雙目含情的,想必那玉極有可能出自那黑衣人之手,是定情信物也未可知。老爺何不拿來問一下?」
仇千紫如此一說,連相國倒是起了三分疑。又問道:
「近日也沒見什麼動靜,是不是你多疑了?」
「老爺,您想想,為什麼我們幾次三番的都抓不住那黑衣人?您真的相信是上天在幫他們嗎?剛才我搶玉的時候看她緊張的樣子,就知道這裡面一定有鬼。」
連相國皺起了眉頭:
「不可能,碧月從小未踏出過相國府一步,很是乖巧聽話。一定是你多疑,不許在外面亂嚼舌頭,聽到了嗎?」
仇千紫欲再開口強辯,被他阻了住:
「這些日子我已經夠煩的了,你就別再添亂了,下去吧!」
仇千紫聞言臉色很是難看,退了出去。出了門口便咬牙切齒的回瞪了一眼,心中怒罵:
「你個老東西,看我怎麼收拾你的乖女兒。」說完離了去。
連相國這才回過味兒來,細細咀嚼仇千紫的話,低語:
「林字,這汴州城內有姓林的人家嗎?」
說是不疑,那是不可能的。便獨自去了後院,來到了連碧月的閨房外,見門開著,便走上前去。惠河正在說:
「三夫人也真是不應該,想要搶這寶玉硬是將這琴給摔了,只叫小姐心疼,傷了哪樣都要小姐的命。況且小姐又不跟她一般見識,要不去老爺那裡告她一狀。」
連碧月一聽輕輕抹了淚,說道:
「休要再提前話,也不知將來我會有個什麼樣的下場。」
惠河一聽急了,忙勸說:
「小姐不要喪氣,不是還有這塊玉在嗎?」
連碧月歎了口氣,語氣更是淒傷:
「這玉只是個死物,我將心兒全部拋在裡面,險些要碎了!」
連相國聽到此處進了門來,讓連碧月和惠河都嚇了一跳。平日裡處處小心提防,不曾提過有玉這回事。今日定是被他聽了去,見他將臉色氣的鐵青,不由得心中涼透。
「爹!」
連碧月埋頭強自鎮定的叫了聲道:
「有什麼吩咐派個人來喚碧月去就好,勞煩爹爹今日親自到來。」
連相國一聽怒氣減了三分,歎口氣道:
「碧月,平日裡爹爹委屈你了不少。你想要什麼開口便是,為父全都允了你。」
連碧月小心將玉藏入袖子裡,穩穩的說:
「謝過爹爹,女兒沒有什麼想要的。娘親將我帶到這繁華世上,生在貴胄之家,這世上又能有幾人享得如此厚福呢?」
連相國聞言火冒三丈,怒聲道:
「不許再在我的面前提起你那不爭氣的娘,我說過的話你全當做是耳旁風嗎?」
「碧月不敢!」
連相國冷哼一聲,伸出手來,喝道:
「拿來!」
連碧月和惠河都怔了一下,她深深吸了口氣,鎮定自若的問:
「不知爹爹要我拿什麼?」
連相國怒聲說道:
「自然是那枚玉珮!」
惠河心中一驚,心想這不是要了小姐的命嗎?
連碧月卻伸手遞上前道:
「父親大人可是在說這個?」
連相國瞪著她,她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將玉狠狠奪在手中,細細觀看,果然如仇千紫所說,這不是一般的玉。上面的林字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怒聲問:
「這是哪來的?」
連碧月不慌不慢的答道:
「撿來的!」
「哪兒撿來的?」
「前日閒來無事,在後花園廊裡撿來的。當晚便夢見一片紅樹林,遠望似祥雲,覺著吉祥,就命丫頭拿去找個能工巧匠將這林字刻了上去。」
連相國自是不信,見這玉之古,罕見之極。況這林字已然是刻上已久,不似新跡。轉身問惠河:
「丫頭,是這樣嗎?」
惠河不敢答話,只是有些慌亂的點了點頭。
連相國看這玉在連碧月心中勝過生命,便憤怒的將玉丟在桌上甩袖而去。
許久惠河才鬆了口氣道:
「嚇死我了,還好老爺沒有問是哪位能工巧匠刻的。否則,我還真的諏不出這麼一位來。」
說著,拿起玉遞在了連碧月的手上。連碧月卻歎了口氣道:
「只盼爹爹果真信了我們的鬼話,別遷怒於他人便好。」
說完又擔心了起來,剛才見他那氣色,未必是信了她們的話,定是尋思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去了。
連相國尋思著,眉心越鎖越深,忙喚來了陳領頭的,悄悄的吩咐:
「你去給我查查,汴京到底有多少家姓林的,但凡是沒有家室的青年男子,統統給我抓來。」
「是!」
正準備轉身領命而去,連相國忙又叫住:
「回來,這事得悄悄的去辦,最要緊的是別驚動了小姐!」
「小的明白。」
連相國擺了擺手:
「去吧!」
雖說是不讓張揚,相國府的侍衛們全部出動就已經是不小的轟動了,早已經弄得沸沸揚揚了。城內雞犬不寧,已經是人心惶惶。膽小的人,甚至開始怪罪自己的祖宗,為什麼要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