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昊川為了她,甘願放棄了自己的所有。所以在法庭上,被逼做假口供,要重新贏得老狐狸的信任。可再次因為凌以霜的華麗歸來,卻又將一切都攪亂……她記得,那個時候自己還理直氣壯地瞪緊他,聲聲道:
『我接這個案子,自然有自己的理由。倒是黎總您,在法庭上給假口供,輕則治安處罰,重則受到刑事處罰。這點,我想您知道的。』
『你永遠是黑,我是白!』
『你是黑,我是白!!!!』
她一向引以為傲的黑白論,此刻淪落為最卑微的笑柄。至少在她心中,混沌得分不清了。可笑……究竟黑的人是誰,白的人又是誰?
難怪他從來不跟她說痛,捨不得和她說自己的背脊受了傷。要做物理治療好長的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他現在在哪裡?」終於還是問到了核心,可凌以霜悲哀地發現,自己的手在抖,心在抖,全身上下都不由自主!
「少夫人,少爺他……」安森低頭,無奈地歎了口氣。或許該來的總會來,該知道的也是紙包不住火。好久,堅定地抬頭,帶著一點期許的眸光看著她道:
「少爺去犬虎巢了……」
她就知道!一定是有事了。那小身子震驚地跳了起來,連帶淚水一起哭叫問:「為什麼!!」
安森苦笑著搖頭,看緊那一片皓皓白雪道:「他什麼都沒說,只讓我交代你。好好地呆著,等他回來。還說什麼,讓你好好準備,等著迎接他從灰色地帶回來就好。」
灰色地帶……
他曾經跟她說,世界上有很多灰色地帶。若是跨不過去,就永遠只能原地盤旋。事實是,他如今為了她的黑白論,飛蛾撲火。到戴耀宗那裡,只為了和龍嘯虎徹底地脫離關係,只為她,就只為了她!!
﹡﹡﹡
布加迪威龍在道路上飛快地奔馳著。你就看著那麼一小點,在雪花漫飛的世界裡飛快地奔馳著。你感受著它的痛苦,它的奔馳,它的哀嚎,它的悲傷……
馬路上的皓皓白雪如此地震撼,然心房卻是死寂的。
凌以霜手抄著駕駛盤,坐在那個他常坐的位置上,淚水橫飛……
「昊川,你不要這樣!你等等我!!不要,昊川,你不可以丟下我!!!」
她一邊用勁地踩著油門,一邊忿忿地擦去淚水。甚至那麼悲哀絕望又生氣地罵道:「不要哭,哭什麼!!快點,我求求你了,再快點!!!」
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唯有她心臟劇烈的跳動聲,隨著淚水,一波比一波洶湧。車子急速地駛上山,向那一片密密麻麻的森林裡飛奔而去……
﹡﹡﹡
陰暗的天色從空中流瀉下來。明明只是傍晚時分,但是冬天的時候總是特別快入夜。朦朦朧朧的一片景,訴說著無數哀怨和無奈。雪凜冽無情地下著,斜斜地掛在肩膀上,男人臉上卻是堅定一片。彷彿在透著浩瀚白雪看著一個身影,卻捕捉不到什麼……
「你決定了?」
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饒有興味地摩挲著下巴,看緊前方這個年輕英俊多金的男人。此刻,他即使身在水深火熱之中,仍然是一派地風度翩翩,彷彿萬物在他五指間,一捏即碎。西裝革履的男人圍城了不容突破的牆,四面楚歌,卻不見他臉上有一絲駭然之色。
黎昊川岑冷的嘴角一抬,帶著點輕蔑道:「戴先生什麼時候看過我做事帶著哪怕一點優柔寡斷?」
戴耀宗一聽,倏地放聲笑了起來。那冷然的笑聲響徹了雲霄,在幾十米處外緩緩朝他們前進的凌以霜微微打了個寒顫……
「我還以為,你會堅持到底的。沒想到,一個女人,足以把你放在生命的弦上。難得,太難得!」戴耀宗當然知道,黎昊川對這個女人是如何地情深。多日來處心積慮地在戴耀宗身邊忍辱負重,如今卻僅僅因為自己的女人是個律師,為了她,他什麼都放棄了!
黎昊川沒有說話,嘴角和雪一樣,寒……
戴耀宗似乎心情大好地一步步接近,再探究地問:「我實在想不到……不過,既然黎總你來了,就應該知道規矩了。」
他笑著,指向身邊的一大支人馬,個個身穿防彈,眼裡帶著嗜血的殺氣,幾乎一秒就可以將人的血與肉區分開來!黎昊川冷冷一瞧,此刻終於明白為什麼人家說黑社會永遠就是一個洞。你掉進去了,永遠也別想爬起來!
龍嘯虎一向有個潛規則:若要離開組織,可以!若能在這三十個手持M16男人的槍林彈雨中逃過一劫,那自由就遙遙在望。只是屆時他將身在地處,身上沒有一處防彈,而槍火是由四面八方而來……
能為他做唯一庇護的,只有那些少得可憐的樹木!
他沒有說話,隔著那一片雪白幽幽地想起了那一雙眼睛。好純澈,每次眨眼都帶著非一般地韻味……許久,終於點頭,沒有半點情緒道:
「開始。」
彷彿,他才是那個主宰的人……彷彿,下一秒將喪命黃泉的人不是他……
戴耀宗別有意思地一點頭,個個手配槍彈的魁梧男人已經身在懸崖的高處。黎昊川不作聲色地欲攀著繩子往懸崖下步去……
「我不許!」
清脆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頓時劃破了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