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都知道。」
蘇桓聽她不安的解釋，溫潤的眸子劃過一陣心疼。是不是他這樣地疼她，寵她，所以她從來都不覺得他有多好？
「你知道？」她眨著眸子，問。
那頭傳來他溫柔的笑聲，似乎無奈，似乎釋然，也似乎疼痛……
「我知道……黎總早上撥了個電話給我，所以我知道……」他幽幽的嗓音迴響著，卻如平地一聲雷狠狠地敲在凌以霜的心房。
他知道了？知道些什麼？！
「你……你……」凌以霜握著浴袍的一角，咬牙，卻不知道如何說、如何答。愧疚如同凋零的花兒在原以為平靜的心房灑滿了一地。人生以來的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連說謊都不會！
「以霜……」這一次，他是真的放緩了語氣，溫柔得讓她有些錯覺。即使他面對她的每一刻，沒有一刻不溫柔，沒有一刻不體貼。因為他，是這樣地把她當寶啊。
「你的生日，我還欠你一份禮物。」他低笑著，想起他們在英國第一次見面時，她一個人看著生日蛋糕，發呆了好久好久。如此甜美漂亮的女孩兒，居然一個人孤單地過生日……或許那個時候，心早就不由自主了。
蘇桓的眼眸倏地凝成一個點，深情也痛苦。
「我現在就送你禮物好不好？」
凌以霜一愣，咬著下唇，眼角凝聚著什麼情緒，好像要催化成了淚水。心底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響起：蘇桓，蘇桓……
「聽著了。以霜，這句話，我只說一次，你牢牢記著，嗯？」
她握著手機，十指間有那麼一絲的顫抖。有些不確定……
「黎昊川把你送來餐廳的那一天，跟我說了很多話……告訴我很多我永遠都不知道的事……」他頓了頓，再幽幽地吐道：「他跟我說，你很喜歡吃辣，要是讓你做主，你天天都要吃芥末……他跟我說，要我好好看著你，一個月不許吃超過三次。他說……你特別喜歡雪，即使有多寒，都要到門外堆雪人……他要我陪著你，再冷都要陪，再累都要陪……他說，你特別愛照相，每次拍得不好看，就嚷著要重拍。他讓我買個相機，好好在家裡研究，一定要給你照世界上最漂亮的相片……」
「他說你吃飯會挑食，洗澡從來不擦頭髮，睡覺會踢被子，生氣會咬唇，傷心會大哭……」
蘇桓仍然在繼續說著，說著她的故事，說著她的人生……
凌以霜什麼思想都沒了，只任由那柔腸百轉的回憶順著滾滾的淚水，落下雙頰……想起黎昊川深情的眸子，那裡總有她看不懂的情緒，卻永遠都只倒映著她的影子……
左手捂著嘴唇，不想讓啜泣聲落入手機的另一端。然而，如此的悲慼，蘇桓怎麼聽不見！
心中的那個黑白枰轟然塌下，這一刻忘了她律師的身份，也忘了他涉及那些複雜的軍械集團，只在腦海裡看到他琥鉑色的瞳孔，一閃一閃，溫柔似水。
「不要說了，你不要再說了！」凌以霜的情緒有些崩潰，難受地捂唇哭道。
蘇桓壓抑著的情緒終於有了一刻的釋然，聽著她如此激動，如此在乎。嘴角苦澀地揚起一個弧度，再低頭微露笑意道：
「他說……如果我做不到這些，他會毀了蘇氏，讓我永不翻身……」
終究停了下來。蘇桓輕吐一口氣，看緊窗外仍然飄散的落葉，收起生命的終章。如同他的心，即使覆水難收還是得閉眸醒悟。
凌以霜的手一顫抖，差點握不住手機，原在兩年裡淡然隱去的怦然心動再次如潮水席捲而來，讓心隨之掛在浪尖上，跌跌宕宕回不到實地。腦海裡紛亂地響起兩年前的她認為已經歸零破碎的感情，這樣深刻。
尤其他說的那些話：「霜兒，我們……分手吧。」
「這個戒指，是一個錯誤……」
「意思是，我不想再和你走下去。凌以霜，我們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四個字將她細而弱心弦一撥，斷得徹底。凌以霜的心劇烈地顫抖起來，想起了昨天的突襲，自然也知道是龍嘯虎的戴耀宗所為。凡是與他對抗的人絕不會有好下場，所以，黎昊川口口聲聲叫她不要接這個案子，是為了保護她？
甚至，在法國巴黎丟下她，繼而說分手，是為了保護她？？
那雙黑瞳驟然劇縮，淚光氾濫，事實不可磨滅，只是為什麼這樣地突然。剎那頓覺得兩年來胸口那沉甸甸的壓迫頃刻間鬆了下來，眼角落下一顆晶瑩。透徹，明亮，感動……
事實是，黎昊川的初衷是想一併消滅龍嘯虎，在那之前卻不想與凌以霜有任何瓜葛。畢竟，他身邊的女人一旦牽扯到龍嘯虎，就遍體鱗傷！如同四年前在英國的那場車禍，針對的人是黎昊川，掉下山崖雙雙痛苦的卻是他們倆人。
蘇桓聽著那點抽泣聲，心終於轟然坍塌。
她是這樣堅強的女子，今天哭了，為的……卻是另一個男人。
沉默浸染了一室，她低低的抽泣聲時不時地響起。對方仍然握著手機，他從來都捨不得掛掉她的電話……
「蘇桓……」凌以霜通紅著雙眼，突然低低喚道。
蘇桓不知道那個呼喚究竟是帶著什麼情緒，只知道她哭了，哭得好淒涼。深歎一口氣，似乎做了很重大的決定。那溫潤的眸子閃著一點男人堅定的淚光，再溫柔道：
「去吧。以霜。隨你的心去。你是他全部的生命……」
「我是嗎？」她抬頭，看著窗外的那點綠黃色，情緒有些恍惚。
蘇桓寵溺亦痛苦地低頭，壓抑著低聲的抽泣，在微喘中抬頭，眸子非一般地堅決：「是。你是！」
她聽著他的一聲肯定，看緊窗外的凋落的那一片葉子，蕩在心口的情漩凝聚一方。
【一直登陸不了作家中心，現在才更。真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