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暑假已經來臨。街道上不乏閒逛的青少年們,個個青春洋溢,雙頰微紅,眼簾掠過些許頑皮的單純。女生手裡還拿著棒棒糖,嘻嘻哈哈地拍著男生的肩,一步步地在大街招搖行走。
十樓雖然不高,但足以將三分之一的風景收入眼簾。
姣好的身影倚窗而立,睫毛微垂,難隱一絲千縷萬緒。青春,曾幾何時離自己這般近,泛著淡粉色的光輝,如那飄落的梅花,落成一地虛幻。記憶中,自己似乎也在秋葉鋪滿一地的街上,咧嘴開懷地笑……
頭腦一陣疼,每每想起以前的事兒就沒由來的疼……
「以霜,回家了。」她聞聲回眸,怔然地看著壁鐘。下班了,她究竟發呆了多久?
一步步地走到樓下,凌御凡不辭勞苦地扶著她。事實上她已經雙腳能行動自如,但他從來都不能對她放下一百顆的心。
「今天怎麼了,特別安靜?」凌御凡把她帶到停車場,若有若無地問。
凌以霜搖頭,淡笑,卻不想說話。
凌御凡看著她的側面,倏地發覺眼前的她不知什麼時候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咫尺天涯,說的本就是兩顆心的距離……不經意間,那眸子隨著停車場的昏暗亦黯淡些許。
響笛猛地響起,穿過二人間,頓攪破了倆人寂靜的時光。
炫目的布加迪威龍如從天而降,隨著剎車聲穩當地停在了凌以霜雙腳前。她眼神一閃爍,看著車上那墨鏡後的雙眼,卻太漆黑,看不著他的表情。嘴角生澀地一動,才發覺自己笑不出來。
「他來了,那我就不送你了。」
凌御凡伸手,把她推上副駕駛。心卻有種抽空的感覺。親手推開,遠遠比看著那個人走來得痛苦。
凌以霜上了車,透過車窗看向外頭的他:微笑如春風,眼眸底卻氤氳著些許波紋。心裡好似被人扯地一痛,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恍惚。
思想還未沉澱,她方發覺布加迪威龍已經飛奔出停車場。身旁的男人安靜地抄著駕駛盤,手法熟練,姿勢挺立,自身散發著不容高攀的氣質。那眸光璀璨而明淨,如炬如火地看緊前方;嘴角卻意外地噙著一點笑意。
「你帶我到哪裡去?」凌以霜看著車子往黎園的反方向奔去,恍然問。
黎昊川一手握著她交握在腿上的玉手,微笑地看著前方:「美麗的地方。」
她心裡一粟,本能地縮回小手。心裡不安地怦怦跳了好幾回,眸子不自然地投向窗外,有些恍惚……想著昨天他的那句話:霜兒,我喜歡你……
上班的時候,她想了很多,在懷疑那究竟是不是發生在夢裡。這個心高氣傲的男人會如此直白地表達自己,她不敢相信。那個時候她僵立在原地,害怕地看緊樓上,好久好久才輕聲道:「我……累了。」
客廳仍然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搖曳的燭光在忽明忽暗地映著他凌厲的線條……
黎昊川看緊自己的手中一空,複雜的思緒一閃而逝。他們就這樣沉默著,誰也沒再多說一句話。「美麗的地方」顧名思義就是依山環水,幽靜清雅,是閒情逸致的最佳地點。凌以霜正正看到的就是這些,一個不少。
廣袤的天空下,萬里夕暮。海水由淺而深不停地幻變著美麗的顏色,沙灘上的純白,漾接著清澈見底的嫩綠。海水藍得蕩漾人心,深海中央更似是打翻了黑缸,逐浪到水天相接外處,則是一片視野已不能及的灰蒙。
別墅佇立在山頂,夏天頓變秋天,涼風習習,心也為之爽朗。
凌以霜睜著好奇的大眼,方下車就接觸到世外桃源的眼睛只顧眨了又眨。第一次在人生裡接觸到大自然的懷抱,竟是這樣心曠神怡。
黎昊川微笑地看著她眼裡流動透明的欣賞,歸零破碎的幻覺頓時湧上腦海。記憶深處,似乎有個身影與她交疊著,有個女人也曾經瞪著大眼忽閃忽閃地看著前方;拽著他的手臂嘟嘴道:
「這裡這麼漂亮……我一輩子就住這裡了。」
他那時愛撫著她光亮及腰的長髮,寵溺笑問:「你打算不要我了?」
……
……
「你怎麼了?」再回過神來,凌以霜的面孔已經無止境地在眼簾放大。
黎昊川但笑不語,領著她來到了別墅裡。
這裡沒有奢華得令人咋舌,不如鏡花水影,真實得多了一份存在感。窗明几淨,四面的牆都是淡淡的粉色砌磚而成,每一處都透著少女情竇初開的情懷。她訝異地看向遠方,那落地窗的淡色窗簾恰恰拉起,開向一片淺藍的游泳池……
驚訝夾雜著興奮如籐蔓般瘋狂地自心中湧出,這裡竟和自己夢中的完美家園如出一轍。
她閉眸,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暖意緩緩地由頭躥到腳趾頭。
「給我唱生日歌。」背後,他輕聲道。凌以霜回過頭,怔怔地看緊桌上的蛋糕。是她給他做的那一個,仍然寫著顯眼的「生日快樂」 ……想著昨天晚上,她倉促上樓後,他居然把蛋糕收起來了。
那雙靈氣的眸子在對上他時,卻徒然一片冰冷。或許包廂裡的話語仍然是尖銳和深刻,她忘不了那疼痛的感覺……
「黎總,多少人排隊給你做這事。為什麼非我這代嫁新娘不可?」
她的笑,這麼飄渺虛幻,看在他眼裡就是一根刺。然而還是硬生生地強壓下了不悅,看緊她突然認真道:
「沒有人真心給我唱過生日歌,你給我唱。」他上前,握著她的手,指尖合攏,收緊她的。
凌以霜直接掰開他的碰觸,轉過身,語氣裡難免有些嘲諷的冰寒。
「很好玩嗎黎昊川,看著我這樣像小丑一樣被耍是不是很好玩?!為什麼沒有人給你唱過生日歌?因為你總是以金錢,以權勢來衡量一個人。你不配擁有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