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發現學長已不在公寓裡,看看時間才下午三點不到,想必他是去學校上課了。桌上放著一盒提拉米蘇與一張字條,字條上寫著:「璟兒,中午你吃得很少,下午睡醒後餓了就先用它來墊墊肚子吧。」也許睡過之後精神多多少少恢復了一些,人也開始有了點食慾,於是我拆開了包裝盒。
那一瞬間一種期待感油然而生,以至於自己的手竟微微顫抖。奇怪,我究竟在期待什麼?
只吃了一小口便斷定這提拉米蘇是在糕點店買的,不得不感歎自己的嘴越來越刁了,居然連家裡做的和在外面買的都能分辨出來。記得小時候就常常吵著讓老爸老媽給我買冰激凌和提拉米蘇,自從認識了那個穿著燕尾服的絕色男子以後,自己就很少在外面買零食吃,儘管那個人總以外面買的食品不健康為由不讓我在外亂吃東西。不過他自己倒是能做出一流的甜點,所以對於經常能吃到他親自製作的甜點的我來說也不算吃虧。
不知不覺間淚水已模糊了雙眼。真是沒用,明明告訴過自己不再想他的,可僅僅一份提拉米蘇便又勾起了那無法忘卻的記憶!
如今他消失不見,也就意味著我的靈魂重獲自由,可我非但沒有哪怕一點點的喜悅,反而心中充滿了莫明的傷感。
小塞,你這個傻瓜,你不是千方百計想誘惑我墜入地獄麼?!你不是一直欲得到我的靈魂嗎?!那麼現在你又在哪兒?!為什麼憑空出現在我身邊後又憑空消失,徒留我黯然神傷地獨自面對那段悠悠追憶。
小塞,你知道嗎,我好想你!
可是我並沒有十分想念你,只不過在睜眼看到清晨的一縷晨曦時浮現你的身影;只不過在午後的清風拂過面頰時回憶起你的臂彎;只不過當夜間的露珠滑過指尖時想起你的笑意……
還記得一年的那個早晨,我們彼此以靈魂為名立下永恆不變的承諾,那時候你說過我暫時還沒有甘願顯出靈魂的覺悟,因此我的靈魂上不符合惡魔的美學標準。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會毫不猶豫地對眼前的你大聲說——「取走我的靈魂吧!不為那一紙契約,只為我不能失去你!」
想到這裡不覺淒然一笑——原來自己早已愛上了那個叫做『塞巴斯蒂安』的男子,只是出於自尊的本能始終不願面對自己!
逃避的方式只有一種——生生世世不要愛上惡魔。
在契約與承諾兩者間作出抉擇,此時此刻,我的心中已經有了明確的答案。
輕輕帶上大門步出那間散發著陽光味道的公寓,回望一眼自己待了三天的溫暖小屋,內心依然免不了一陣歉疚。
對不起,學長!我必須要走,我可以逃避命運,卻無法逃避自己的心。
「璟兒,你暫時不能離開這裡!」學長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
轉身面對著他,泛起苦澀的笑容,接著從脖子上取下那串帶有自己體溫的『薔薇十字』遞向眼前的人:「很抱歉!這串項鏈還給你吧,我已經不配擁有它了。」
慕楓學長顫抖地用手緩緩接過十字架項鏈,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璟兒……這就是你的選擇?」
聽著他喃喃的話語,心裡像被千萬根針紮了一樣,強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我咬緊自己的下唇不想讓他我脆弱的樣子:「學長,璟兒對不起你!所以……你還是忘了璟兒吧!」
說完一轉身拚命向前方飛奔而去,絲毫不敢放慢腳步。因為我害怕停下腳步就再也不想離開,我害怕留戀猶如天使般的學長而放棄自己的決定。我從來不後悔自己做出的選擇,但就在交出項鏈的一霎那間,為何有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不知跑了多久,最後不得不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這時候才發現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已浸濕臉龐。
仰視晴空我不禁狂笑地叫囂著:「夏御璟,你好強!你真的好強!強到可以傷害一個處處疼愛你守護你的人!」
然而伴隨著川流不息的車流,我的聲音亦淹沒在喧囂與嘈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