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野蠻管家 懺悔卷:生死契約 第二十七章 那個管家 夢魘
    題記:在聖潔與光明中形神俱滅

    在慾望與暗夜間浴火重生

    本已拋棄信仰

    卻乾涸了懺悔的淚

    原已自毀羽翼

    而執著於禁忌的罪——

    輕輕解開海藍的髮帶,長長的青絲「刷」地傾瀉而下,如絲綢般的質感悠悠掠過脖頸,掃過肩膀,最後似靈蛇的影子冰涼涼地在後背滑來蕩去。究竟是我的頭髮長得快還是時間太過於匆匆?記得剛踏上英格蘭的國土時頭髮才過雙肩,而現在秀髮似墨色的瀑布已垂至腰際。

    如絲的長髮啊,烏黑得彷彿無止無盡的夜空,而上面顯現的點點光澤正是那緩緩流動的璀璨星漢。凝視著鏡中的自己,如墨的髮絲襯著黑亮的眸子,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出現那句詩——「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一朝一夕,新生的草木便成為了零落的荒蕪,最後化作春泥進行一次又一次萬古不變的輪迴。想到這裡不覺一笑:自己什麼時候居然變得這樣多愁善感起來?!

    隱隱約約間,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種淡淡的香氣,似有若無,好像是……紫檀木的味道。奇怪,我從未用過紫檀木製的東西,但憑著直覺仍然一下子就辨認出了這種氣味,似乎自己和它很熟悉一樣。

    一片片粉白的東西自眼前輕盈地飄落,情不自禁地伸手接住一片,落在掌心中的原來是櫻花瓣。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是誰在說話?那個聲音,縹緲幽遠得就像相隔了十幾個世紀,卻又近如咫尺地彷彿在耳邊吟唱。

    鏡面彷彿因風皺起的湖水,蕩出淺淺的波紋,漾起層層的漣漪。朦朧中一位穿著素白和服的女子映入眼簾,然而她被鐵鏈緊緊捆綁在石柱上,長髮凌亂地披散下來遮住面部,殷紅的血液不斷從手腕部潺潺流出,浸濕了衣袖,濺滿裙擺,就連腳下的土地也染透了這觸目驚心鮮艷!

    我不暈血,可眼前的景象令我極力想閉上眼睛;而更可怕的是雙眼好像被人施了咒語無論怎樣也合不上,就像是無端捲進未知的地帶,接著又受到無名的邀請,邀請自己目睹見證眼前這恐怖的一切!

    「殺了她!殺了這個女妖!」憤怒的叫囂聲在耳旁迴盪。

    「妖怪的血居然也是紅的?死到臨頭了還在裝嗎?!」殘酷的話語夾雜著獰笑,不絕於耳。

    「明明是邪魅的女妖,為何戴著聖潔的面紗?!明明是罪惡的魔鬼,為何偽裝成驅魔的陰陽師?!」這一句猶如晴天霹靂,好熟悉!像在哪兒聽到過一樣!

    慢慢地,女人抬起頭,聲音因肉體的承受的痛苦而顯得十分虛弱,但那痛苦的虛弱中又帶著一絲不願屈服的剛毅;「螢兒對著夜空中的月亮發誓——螢兒不是妖!」

    她是誰?為什麼被綁在石柱上?她究竟犯了什麼樣的罪過要遭受這種非人的酷刑?!

    沒有人回答我。

    我想去幫助她,可是我似乎是被定格在一個巨型的透明玻璃罩裡一般,無論我怎樣大喊,怎樣的掙扎都沒有人能感到我的存在,我明明就在其中卻無法觸碰到他們。就像是在觀看三維的立體電影,我只是個被隔離的見證這場血腥的旁觀者。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你叫「螢兒」是吧,我想去救你的,可我沒這個救你的能力,我的身體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你在痛苦中掙扎,可我還是在心裡一遍遍祈求奇跡的降臨。

    就這樣暗自懺悔,耳旁卻響起一聲輕蔑的冷笑:「收起你那虛偽的憐憫吧,即使你有這個能力,你會冒著失去生命的危險去救她嗎?!」

    是啊,我真的會願意為著一個陌生人而失去生命嗎?內心不禁拷問自己。

    「別再假裝善良了,你是不會去救她的。現在的你心裡一定很難受吧,可是你還是沒有真真切切地感受過那種不堪承受的痛苦!」依舊是那個冷酷幽怨的聲音。

    剎那間心如刀絞,這樣的感受不止是無能為力的悲涼,還有一種透徹心扉的哀怨與無法言說的絕望。胸口很悶,心也好疼,疼得幾乎窒息,好像被酷刑折磨的人已換成了我。

    我究竟是怎麼了?

    狂風咋起,夜空中浮雲紛紛散去,被雲朵遮住的一弦新月詭異地露出了臉。不似尋常皎潔的光華,此刻的月光彷彿將死之人的臉色,慘白得令人害怕。

    女子輕笑一聲,夜風撩起她額前的長髮,她那隱藏在頭髮後面的容顏終於得以顯現。

    那張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龐,那張在月光的籠罩下有些模糊不清的臉,讓我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無法忘卻——那是我自己的臉!

    「螢兒……不是妖!螢兒以月明誓——我不是妖!」

    彷彿彌留之際的控訴,她的聲音不大,卻扶搖而上直達遙遠的碧落,貫穿整個蒼穹。

    「啊——」內心再也忍不住極度的恐懼不由大喊起來,淒厲的尖叫劃破漆黑死寂的夜空。與此同時受刑的女子,摯著火把殘忍的看客們,石柱連同祭台一起消失得無蹤無影,眼前只剩下夜色蒼茫中那空曠的原野。

    「丫頭,你怎麼了?丫頭!快醒醒!」

    誰在輕聲呼喚?磁性美妙的嗓音,溫情脈脈的語氣,好熟悉,好溫暖!

    睜開眼睛,那張俊美非凡的臉漸漸變得清晰。遞來一杯水,他暗紅的眸子裡盡現關切之意:「做噩夢了吧,別擔心!現在剛到凌晨四點,你再睡一會兒吧,我在旁邊陪你。」

    才凌晨四點麼,的確夠早的。環顧四周確定自己確實是在自己的臥室裡才安下心來,原來真的只是一場夢啊,謝天謝地!

    管家先生依然站在原地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於是我接過杯子喝了幾口熱水:「放心我沒事,你不用陪我了,回房間好好休息吧。」

    「丫頭,惡魔的精力可是很充沛的哦,」他俯下身將我略微凌亂的額發理到耳後:「不過,既然你不需要,那我就回去了。繼續睡吧,做個好夢!」說罷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印上一吻。

    瞬時間內心有種異樣的衝動,不自覺地開口:「小塞等一下!」

    「還有事麼?」他轉身回眸,微微有些詫異。

    那一刻隱隱約約感覺塞巴斯蒂安好像很快就要從我的眼前消失,不,是從我的世界裡徹底消失。這樣的感覺好可怕!

    夏御璟,你究竟怎麼了?你可不是他真正的主人,你只是個替代品!

    他遲早也要離開你的身邊,你不可以讓自己陷入這種不知路在何方的尷尬中!獨自在異國他鄉的你只是依賴了他的陪伴,他也只是給了孤獨的你溫存與微笑。

    他是惡魔,他是不可以在你內心深處佔據一點位置的!

    我在心裡是這樣說服自己的,可說出的話卻是:「小塞,你會一直陪著我嗎?我是說,如果有一天真正的主人回來了,你還會留在我身邊嗎?」低下頭輕輕問道,卻不期待他肯定的回答。

    猛然間那雙有力的手臂緊緊擁住了我,他的臂彎溫暖而舒適充滿了安全感:「我向天上的明月發誓,我將永遠陪伴著你——直到地獄的盡頭。」

    那一刻我在心裡構築的防線徹底地垮塌,天堂也好,地獄也罷,至少這時候讓自己沉淪一下吧,再掙扎我也是萬劫不復的。

    驀地,手心一陣火辣辣的,情不自禁攤開手,只見掌中赫然沾著一片帶有血漬的櫻花瓣!

    ***    ***    ***    ***    ***

    今天是普萊西頓伯爵的「彩虹」詩社舉辦新詩賞析會的日子,在小塞的強烈建議下我心不甘情不願地整裝赴會,同時也暗暗抱怨「懶覺計劃」泡湯。

    Arc—en—ciel「,天空之橋引申義即為「彩虹」。嗯,的確是個不錯的名字,看來此行能學到不少東西!

    「璟!怎麼還不上點心啊?我都快餓死啦!」安妮不分場合地大聲嚷嚷,打斷了我的思緒。唉,真後悔自己經不住這位大小姐的胡攪蠻纏又帶上了她。

    「安妮,小聲點!」連忙對她使了個眼色,嚴肅道:「這可是文學交流會,不是下午茶!」

    誰知我不提還好,一提她立即翻臉了:「我早晨起床晚了,匆忙間飯都吃飽哎,你幹嘛這麼凶啊!早知道這裡如此沒意思我就不來了。哼,不理你了,我現在就走人!」說完毫不客氣地扭頭要走,我則趕緊拽住她的胳膊。

    「好好,我錯了行不?中午請你吃大餐好不好?」沒辦法,對她只能先用「美食攻略」盡量穩住她,免得這丫頭到處亂跑,又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安妮歪著漂亮的腦袋想了一會兒,撇撇嘴:「這還差不多。我要吃塞巴斯蒂安做的紅酒牛排和咖喱蟹。」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邊說邊拉著她向前走,周圍好像已經有人注意我們了,在這種情況下只好滿足她的要求。

    大廳裡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看樣子不是資深學者就是文壇新秀,像我這種外行就只有站在旁邊聽人說的份。

    「璟,快看!那個人是DH夫人耶!」

    對於這位DH夫人我也有所耳聞。她是個暢銷小說作者,由於專門從事吸血鬼題材的寫作,因此她的作品在年輕人中影響頗大,被冠以「驚悚天後」的頭銜。

    「不知夫人最近是否在構思新的作品?」一個男士問道,看他的打扮應該是職業記者。

    DH夫人身穿黑色天鵝絨的及地長裙,頭戴黑色蕾絲禮帽,也許是熬夜寫作的關係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不過,嘴唇卻鮮紅似血。她這樣與其說她是個從事吸血鬼系列小說創作的作家,倒不如說她就是個吸血鬼更合適。

    「近期總找不到靈感,每天陽光充足,可我還是覺得乏力嗜睡,要是黑夜永無止盡該有多好。」她打了個呵欠,明顯對記者的提問毫無興趣。那記者也覺得沒趣,訕訕地閃人了。

    粉絲們看記者被打發走了,紛紛湧上前去開始七嘴八舌。

    「夫人,我很喜歡您的小說呢,感覺文筆細膩真實。您寫了那麼多吸血鬼的故事,請問您真的見過吸血鬼嗎?」

    「是啊是啊,讀完您的小說後,我覺得您好像十分瞭解吸血鬼。」

    「DH夫人,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嗎?」

    果然這些粉絲都和安妮一樣——大腦缺根筋。DH夫人收起骨扇,露出一個詭秘的笑容:「吸血鬼麼,當然是存在的。說不定就在你們身邊哦,呵呵。」說完用骨扇隨手往人群一指,年輕的粉絲們被她這一指搞蒙了,一個個都愣在原地不知該怎麼說了。

    她看粉絲們沒了反應,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咧開的猩紅唇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隨著DH夫人放肆的大笑,人群亦隨之「哄」地一聲笑開了鍋,男男女女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笑得花枝亂顫。

    「瘋子,都是瘋子!」我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就那幾句話,就那樣的一個人有這麼大的魅力嗎?!這樣的氣氛讓我很不舒服,我想到花園去透透氣,可旁邊的安妮正樂在其中。罷了,再忍一會兒吧。為了分散一下注意力,我漫無目標地東看看西望望。

    咦,那個人不是藍曦老師嗎?他還挽著一位漂亮小姐。等等,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好像是……索菲婭?怎麼會是她呢!有點不太相信,但還是眨眨眼睛再確認了一下。沒錯,真的是索菲婭。

    奇怪,他們倆也認識?看樣子還非常親密。心裡正想著呢,突然發現兩人說說笑笑向我這邊走來。糟糕!索菲婭見過我,要是讓她這會兒認出來可就不好辦了。

    想到這裡我慌忙推了推安妮:「走吧,我們到其他地方看看。」

    「別吵!」她不耐煩道:「到哪裡去看啊!有什麼好看的,我還等著DH夫人的簽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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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網絡出現問題沒有及時更新,今天給親們補一章,希望大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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