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那忽然間變得有些朦朧的眼眸,師百雲也是愣了愣。不過想到自己的任務,她還是掩嘴輕輕一笑,「公子既然來了,何不坐下品一品茶呢?這可是只有松雪亭才有的茶葉呢。」
于謙沒有絲毫移動腳步的意思,眼中只有師百雲那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的精美容顏。師百雲常年身居高位,加上本身又是渡劫期修真者,以及她精美的容顏,這很容易就讓人產生好感。
這樣的一顰一笑,對于謙這個從小沒有母愛的孤兒來說,無疑是致命的。心裡高高昇出『母親』這個字眼,他只覺得隱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情感,似乎在這一瞬間完全爆發了,口中不由得發出一聲響徹天地的清嘯。
啊———
嘯聲滾滾,在雲層之中翻湧迴盪,使得無窮無盡的雲霞彷彿海浪那樣劇烈翻湧,綻放出令人目不暇接的七彩光芒。忽然驚現如此奇觀,一時間陳瀟瀟跟黛兒,不由得有些癡了。
跟她們比起來,師百雲的心情就比較複雜了,因為她從這嘯聲不禁聽出了那無人能敵的雄厚氣勢,同時……還聽出了一絲對母親的懷念,以及一絲淡淡的憤恨。
嗡~~~~
嘯聲剛剛停歇,于謙五指張開,浩然劍毫無徵兆地出現在手中。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悲涼的心情,浩然劍不安地發出陣陣蜂鳴之聲,一圈圈猶如實質的紫光從劍身上擴散而出。
唰!
于謙身影一閃,再次出現時已經立於雲霞之中,長劍橫空而起,立時帶出了大片大片的殘影,「卅載綈袍檢尚存,領襟雖破卻餘溫。」
劍光沖天而起,那幾乎照亮了半邊天際的紫光雖然亮,但卻絲毫不顯得刺眼,就跟柔和的月光一樣灑遍大地,「重縫不忍輕移拆,上有慈母舊線痕。」
柔和的紫光猛然一變,頃刻間變得殺氣騰騰,似是有千軍萬馬在身邊奔騰。那震撼人心的氣勢,直驚得三個女子震撼不已,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思考,眼中只有那凌空而立的身影。
「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驚人的氣勢再度一變,只見劍影翻飛,朦朧間竟幻化出千萬的鏡像。而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于謙卻依舊腳踏虛空,握著浩然劍的右手輕輕劃過。
轟!
一聲爆鳴憑空響起,厚實的雲彩直接被這一劍劈開了裂縫,露出了下面漫無邊際的綠色,金黃-色的陽光傾瀉而下,順著這道缺口投射到了春意凜然的大地上,「今夕風霞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不知不覺間,于謙的雙眼已經泛出了一絲淚花。靜靜的站在雲霞當中,將浩然劍收入奔雷戒,而後小心拭去眼角的淚痕,慢慢的走在雲霞之上,一步跨到了師百雲身邊,「不好意思,獻醜了。」
望著于謙那有些泛紅的眼圈,師百雲慌忙退後兩步,有些侷促的坐到了桌子邊,抬起一杯香茶遞了過去,「公子好興致,請用茶。」
現在師百雲已經有些後悔之前的決定了,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絕對不會選擇面對于謙。因為經過剛才的發現,她知道這混世魔王其實也是個可憐人,一個思念自己父母的孤苦之人。
師百雲非常具有母性的光輝,否則她也不會縱容謝紫炎在鯨華派胡作非為。于謙的那種思念之情深深地影響到了她的心智,她怕,她怕關鍵時候會忍不住吐出一切,將正在調兵遣將的各門各派合盤托出。
接過師百雲遞來的香茶,于謙湊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只覺得一股甘甜的氣息洋溢在嘴中,「百草讓為靈,功先百草成。甘傳天下口,貴占火前名,果然是好茶。」
「真有這麼好喝?」陳瀟瀟不信的抬起一杯茶,剛剛喝了一口就全都噴了出來,「這麼苦的茶還好喝,你不是傻了吧?」
「你不會明白的。」于謙搖搖頭,有些神傷地坐在師百雲對面。不管他怎麼克制,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朝師百雲那張充滿婦人韻味的臉上瞟去,直看得師百雲尷尬不已。
于謙的舉動完全打破了師百雲的計劃,一陣沉寂之後,她決定還是隨其自然發展,當下開口打破了沉寂,「公子似乎……是個孤兒?」
「呵呵。」于謙苦澀的笑了笑,不由自主地抬起香茶又抿了一口,任憑那甘苦的味道滾過舌頭,一直蔓延到心底深處。
聽到有關他的消息,陳瀟瀟也不由得豎起了耳朵。在幾人的注視下,于謙慢慢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亭邊,望著自己腳下翻湧不息的雲霞,「我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過著孤苦無依的生活。」
聽聞此言,陳瀟瀟幾乎是想都不想的開口問道,「那你還有其他親人麼?」
「沒有。」
師百雲的耳朵微微一動,臉色不由得瞬間大變。因為剛才謝天已經用鯨華派秘法告知,各門各派的精英弟子已經齊聚鯨華,讓她趕緊離開于謙,免得到時候被挾為人質。
「該死的,怎麼這麼快就到了?」師百雲不由得在心裡怒罵一聲,按理說聽到各門各派已經齊聚鯨華,她已經高興才對,畢竟她成功拖延了于謙的行程。
可是在聽到于謙的身世後,她卻希望各門各派晚些再來,最後是不要來。不過她又哪裡知道,因為擔心她的安慰,謝天可是拚命的發出盟主令,號令修真界的群雄趕赴鯨華助陣。
在于謙與謝天兩人之間,師百雲猶豫了,她不知道應該繼續拖延于謙,還是讓他趕緊離開。心中掙扎不定,在二者之間,她最終還是選擇了謝天,「可以告訴我,你的故事麼?」
「當然。」于謙微微一笑,思緒不禁飛回了從前的時光,「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因為身體不好,經常都受別人的欺負。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我讀大學……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我得到了強大的力量,不過卻引來了一位強大的敵人。」
「雖然我有一身強大的力量,卻不知道怎麼使用。為了能跟那位宿敵有一拼之力,並且保護我的朋友愛人,我只有不斷的挑戰高手,借此增長我的對敵經驗。儘管現在我已經能夠發揮自己的力量了,可是我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因為我的敵人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