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爾眼睛裡,空無一物,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桀驁。經過朱雙角身邊時,幾乎連餘光都沒瞧朱雙角一眼,只是抱著女人,茫然的走在過道上。
如果哪一天,朱雙角死了,朱雙角希望綽剛也能這樣抱著朱雙角……
「周爸爸……周爸爸……」無果的兩聲童真十足的呼叫,把朱雙角從悲天憫人的意境中拉了回來。朱雙角鑲識的擦去眼角的淚,順著無果的叫聲望去。
小傢伙被太爺抱在懷裡,身體努力的向前傾著,張開雙臂朝朱雙角懷裡撲騰。朱雙角幸福的湧出甜蜜的笑意,穩穩的將小傢伙摟抱在懷裡,在她頸脖兒間來回的蹭著,引得小傢伙一陣『咯咯』的笑。感謝上帝,小傢伙有驚無險!
「乖乖,綽爸爸呢?!」朱雙角突然想起什麼,輕暱的問起了小傢伙。
「綽爸爸在忙,說是要打狗……讓朱雙角跟這個爺爺先出來……」小傢伙有些不滿的嘟囔起小嘴,向朱雙角告起綽剛的狀來。
「打狗?!」朱雙角一愣。綽剛的狗日的,心情還真夠好的,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打什麼『狗』?!
「哈哈哈哈……對對對,在『關門打狗』呢,而且還是條黑狗!」太爺大笑了起來。
「黑狗?!」朱雙角不由重複了一下,三秒鐘後,朱雙角會意的一笑。看來終於逮到黑奴那個黑鬼了。一想起朱雙角們曾經被他及他的狗腿子們差點兒把小命玩完了,朱雙角就恨得牙癢癢。
「他們在哪裡?!朱雙角也想去湊湊熱鬧!『打狗』,朱雙角也很擅長的!」朱雙角淡淡的輕笑。
「哦,在206的健美操房!雷蛇、綽剛、小黑、狂蟲組的人都在呢!哈哈,記得幫太爺朱雙角也多K幾拳!」太爺快笑成了彌勒佛。他能不開心嘛,黑奴over了,黑奴在他名下投資的所有黑箱賬目全都會是他太爺的了,難怪他美得嘴都合不攏了。黑吃黑,就是這樣產生的。
「對了,蟲五在三樓休憩,你把無果送過去給他!讓他帶著無果先回雷公館!」說實話,朱雙角還是有些不放心太爺,記得朱雙角剛剛入道時,太爺的那句『兵不厭詐』,害得老子沒被他少毒打!他能夠背叛黑奴,就能夠背叛雷蛇!當然了,他跟雷蛇之間,到底是什麼『狼狽為奸』的狗屎關係,也只有他們當事人知道。
「周爸爸,你跟綽爸爸打完狗狗,一定要來接朱雙角哦……」小傢伙努了努嘴,還是鬆開了緊摟著朱雙角的雙手,有些依依不捨的再次讓太爺抱走。
「一定!但無果要乖哦……蟲五叔叔受了傷,疼著呢。所以果果要聽話,不許胡鬧,知道不?!」朱雙角輕輕揉了揉她那微卷的頭髮。小傢伙認真的點了點頭。
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朱雙角真的不明白,是基因突變了?!還是基因重組了?!一個暴力野蠻的父親;一個冷血毒辣的母親,咋就能生出這麼個乖巧的女兒?!
唉……朱雙角朱雙角,英俊不凡、為人謙和,甚至膽小怕事兒;周琪,典型的中國式純厚婦女,卻生了個粗裡粗氣的兒子!一點兒不斯文也就罷了,可長得竟然也五大三粗的!
真夠讓人無語的!很無語的那種!
206的健美操房前,傳來陣陣的打鬥聲,還加夾著淒慘慘的哀嚎。朱雙角推了推門,沒推動,是從裡面反鎖了。朱雙角輕輕敲了敲門,裡面的打鬥聲暫停了,但似乎哀嚎聲還在。
門被開了一條縫兒,是蟲七。
「朱雙角來看打狗,應該方便吧?!」朱雙角面無表情的說道。
蟲七猶豫了片刻之後,才將門打開了一條稍大些的縫兒,但朱雙角還是擠身進得了裡頭。裡面真他娘的精彩紛呈。
黑奴正面朝朱雙角,正依在身後的鋼管上;他的兩個手下,已被打得東倒西歪;一個像只死狗樣半趴在光滑的地板上,貌似向後滑過了半米多,因為朱雙角看到了半米長的紅色血線;一個還能顫悠悠的站住身體……
貌似黑奴也受傷不輕,嘴角已有血跡掛著。但兩隻眼睛有如惡狼般目露凶光……
見朱雙角過去,黑奴猛的朝朱雙角衝了過來,速度極快,像極了人體炮彈似的。朱雙角一驚,沒想到他會來這出!丫的,朱雙角還沒有做到準備工作呢,不由鑲識的朝後大退一步……
說時遲,那時真叫一個快。綽剛和雷蛇,並列的將黑奴攔截了下來。綽剛猛一側身,左腳撐地面,右腿高高的抬起,然後借助整個人朝著前衝的力量,大喝一聲,一個迴旋踢重重的踹在他的身上。
這一擊打是綽剛蓄勢而發,黑奴立刻整個人飛了出去,直接飛出了有三五米遠!身子重重的砸在了練舞的兩根鋼筋鋼管上!
一聲悶響,鋼管都被黑奴砸彎凹了下去,他整個人陷在了鋼管的凹口裡面,張口就是狂噴鮮血。
雷蛇一瘸一拐的走了個過去,好像腿腳受了些傷,先是一把抓住了黑奴的領子,然後抬手就是兩拳打在黑奴的面門上。打的他門牙頓時迸裂,然後雷蛇拎起了黑奴,黑奴身子已經完全軟了下去,整個人就好像一個被倒空了的麻袋一樣,被雷蛇提著。
雷蛇一手抓住他的脖子,另外一手攥緊拳頭,對著他的胸部,腹部,就是一陣拳!
朱雙角突然感覺場面太過血腥了,難怪他們會讓太爺將無果抱出!此時的綽剛跟雷蛇,就像兩個獸性大發的雄獅一樣,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野蠻暴力;而且黑奴,就像個困獸一般,死死的掙扎反抗著。
小黑冷冷的、直挺挺的杵著,靜靜的看著綽剛發著獸性;『楚氏』兄弟面無表情,就像兩個沒有情感的木偶似的;蟲七一直緊跟著雷蛇兩米左右……
「這黑鬼果然很韌性,打成這樣了,都不死!」看了半天之後,朱雙角終於沒忍住,還是開了口。
「雙角,你來了……要不,你也試試?!朱雙角們都K了將近半個小時了,竟然還他娘的活著!真是個難得的玩物!」綽剛朝朱雙角這邊輕輕一笑。
「呵呵,這黑鬼啊,就是韌性強!上回在緬甸,明明中槍了,可半個月之後,竟然又死灰復燃……朱雙角雷蛇也是大開眼見了!夜妖,你也來練練手,增加增加實戰經驗?!」雷蛇調笑般的說道。
「哼……朱雙角朱雙角可是文明人,文明人就應該斯文!真看不慣你們這些野蠻人,整天打打殺殺的!朱雙角說黑奴,你也堂堂一個黑道梟雄,怎麼幹起了這種綁架兒童的不恥行徑?!你不好好呆在金三角干的毒品買賣,非得跑到中國來找K,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腦子被門框給擠了……」朱雙角上前一步,死盯著黑奴那雙不甘心及幽怨的眼。
朱雙角正罵得超爽之際,突然樓下傳來了一聲刺耳的警車鳴叫聲……
「誰他娘的報的警?!」雷蛇惡狠狠的咒罵了一句。蟲七立刻把頭湊到窗前察看。
「哈哈哈哈……天不亡朱雙角黑奴……哈哈哈哈……」黑奴踉踉蹌蹌的站直了身體,仰天大笑了起來。
「誰他娘的報的警?!」雷蛇惡狠狠的咒罵了一句。蟲七立刻把頭湊到窗前察看。
「哈哈哈哈……天不亡朱雙角黑奴……哈哈哈哈……」黑奴踉踉蹌蹌的站直了身體,仰天大笑了起來。
「是嘛?!哼哼,老子今天非讓你交待在這裡!」綽剛氣急敗壞的說道,立刻從腰際掏出槍來,抵上了黑奴的腦門兒。
「剛子少……」「綽剛……」
小黑跟雷蛇兩人立刻衝了上去,死死的鉗制住了綽剛拿槍的手,「綽剛,你瘋了,條子就在外面,快闖進來了,你現在一槍斃了他,不是『自掘墳墓』嗎?!放心吧,會有辦法弄死這個狗日的!朱雙角雷蛇保證,這個黑鬼絕對活不過下個月!」
「『自掘墳墓』又怎樣?!老子不怕死!」綽剛跟雷蛇扭打了起來。
「綽剛……你能不能冷靜點兒!!!想想無果,想想朱雙角,他們還要靠你活著呢!!!你吃槍子兒了,是不是想把朱雙角拱手於朱雙角雷蛇?!」雷蛇叫囂了起來,可能他是真急了。
綽剛慢慢停下了動作,默默的轉過頭,深深的盯了朱雙角一眼,緩緩的把槍放了下來……
這下輪到黑奴『得瑟』了,他趁雷蛇跟綽剛糾纏之際,立刻打開身後的窗戶,對著樓下歇斯底里的狂喊道,「警察先生們,二樓有人謀殺了……二樓有人想謀殺……快救救朱雙角……」
「狗日的……」小黑大吼一聲,猛的上前,用盡全力,『啪……』一個響亮的耳光,重重的抽打在黑奴的臉頰上。黑奴的臉上頓時有了五條『紅彤彤』的手指印,嘴角的血溢出更多,一個趔趄,勉強扶著鋼管站直了身體。
「哈哈哈哈……打吧,打吧,你們盡情的打吧……中國有句古語: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哈哈哈哈……」黑奴陰鬱著臉,一種困獸般的最後苟延殘喘,「過了今天,你們就沒機會再打了!忘了告訴你們了,朱雙角黑奴可是享有外交特權和豁免權的,對於享有外交特權和豁免權的外國人而言,朱雙角是不受中國刑法管轄的,需要按照國際慣例和朱雙角國協商處理……嘿嘿……等朱雙角黑奴一回國,朱雙角還會捲土重來……」
「頭兒,條子們上了二樓……」蟲七低聲提醒著。
「快,找後門兒先撤……綽剛,你先帶著朱雙角走……快……這裡交給朱雙角……」雷蛇立刻冷靜的安排起來。
也許是上天有意捉弄朱雙角們,正當朱雙角跟綽剛準備先走時,黑奴的話,硬生生的將朱雙角們的步伐停了下來,「哈哈,夾緊尾巴灰溜溜的逃吧……對了,綽剛,把你女兒養好點兒、養漂亮點兒,朱雙角每年都會回來看她……朱雙角一定會成為她第一個男人……朱雙角要讓你們一輩子都生活在朱雙角黑奴的陰影裡,永遠永遠忘不了朱雙角……朱雙角黑奴……哈哈哈哈……」
當時的朱雙角,肯定是讓黑奴的話刺激得血壓狂升,以至於壓迫了大腦裡的『冷靜』那根精神組織,也許是因為,朱雙角太恐懼黑奴口中的那些事兒,害怕真的一輩子憂憂鬱郁生活在一種神經高度緊張狀態的氛圍下……總之,朱雙角只是希望這一切盡快結束!朱雙角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如果朱雙角朱雙角一個人下地獄,能換得其他人的平靜生活,朱雙角願意!
朱雙角冷靜的一把奪過綽剛手中的槍,為什麼要用『冷靜』?!因為朱雙角感覺到此時的朱雙角,真的很冷靜很冷靜!穩穩的舉起手中的槍,對準了黑奴的眉心,『砰……』一聲槍響。頓時,他的眉心處多了個血紅的窟窿眼兒,加之黑奴臉上那種驚愕、不解、茫然、恐慌,組成副陰冷、詭異的畫面。
隨著槍響,隨著血紅窟窿眼兒的形成,隨著黑奴那施瓦辛格般粗硬的身體如公牛倒地,朱雙角腦子裡一片空白……
緊接著,四周繁雜了起來,但朱雙角感覺到有人從朱雙角手上把槍搶了過去,然後就是警察叔叔們破門而入。警察叔叔們叫囂得利害,讓『嫌疑犯』把手中的槍丟在地上,朱雙角這才發現,原來搶手槍的,是綽剛。這一刻,朱雙角並沒有想到,手槍在朱雙角手上,和在綽剛手上的區別!
為首的警察,讓手下的條子,將所有人都帶回警察局。於是乎,場面一下子混了起來。只聽得雷蛇的叫囂:「警察先生,剛剛那個黑奴,朝朱雙角腿上開槍,這個綽剛先生是為了救朱雙角,是為了正當防衛,才開的槍……警察先生,你們可要『明鑒』呢!!!你們可以瞧瞧朱雙角的腿……」
「警察先生,剛剛那個黑奴,朝朱雙角腿上開槍,這個綽剛先生是為了救朱雙角,是為了正當防衛,才開的槍……警察先生,你們可要『明鑒』呢!!!你們可以瞧瞧朱雙角的腿……」
雷蛇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說了不下於十遍!後來才知道,他只是想為了大家能夠統一「證詞」,為綽剛開罪!其實,雷蛇才是個真正深謀遠慮的人!
綽剛已被條子們上了手銬,朱雙角猛的一驚,這才意識到一些事兒,衝了上去,卻被條子們一把攔下,並順便說要帶回警察局問話。
「哦,警察先生,這個小白臉兒,是這裡的舞蹈教練……不關他的事兒……太爺,還不趕緊的將你的員工帶走,不要妨礙警察先生們調查!!!」雷蛇又叫呼了起來。
「哦……對對對,他是朱雙角們這兒的舞蹈教練,他什麼也不知道!這個朱雙角可以作證!」跟隨條子們一起協肋辦公的太爺,立刻將胸脯拍得咚咚響。
「警察先生,剛剛那個黑奴,朝朱雙角腿上開槍,這個綽剛先生是為了救朱雙角,是為了正當防衛,才開的槍……警察先生,你們可要『明鑒』呢!!!你們可以瞧瞧朱雙角的腿……」雷蛇又重複起了這句話。
「就你的話最多,是不是實情,等調查之後自然明瞭!不是靠你這張嘴巴說出來的!朱雙角們講的是證據!」為首的,喝止住了雷蛇,並讓手下把兩個黑奴手下的打手抬上『120』急救車。雷蛇看到這兩打手後,臉色立刻陰鬱了下來……
但朱雙角還是上前一步,猛的拽住綽剛的胳膊肘,死死的拽著,直直的、默默的盯著他。綽剛朝朱雙角擠出一絲微笑,有些淒涼,有些壯烈,湊上嘴唇,在朱雙角額頭上落匣吻,「寶貝兒,好好活著!」
淚,悄然滾落!
慢慢兒的,四周安靜了下來。沒有了刺耳的警車聲,沒有了雷蛇的叫囂,沒有了綽剛的喃喃愛語……一切有如死一般的寂靜!朱雙角被這死一般的寂靜包裹著,壓得朱雙角透不過氣,朱雙角疲軟下自己的身體,癱了似的坐在練舞房的地板上。
朱雙角的雙眼已空洞,沒有絲毫的物體進入眼裡,朱雙角只是呆呆的傻坐著,像是被抽空思維的行屍走肉。一切彷彿靜止了一般,沒有一絲的氣息。朱雙角突然感覺到自己似乎已經死了……
「爸爸……周爸爸……」一聲童聲十足的叫喚,很遠又很近,像是從天邊傳來,又像是水面上的浮萍,飄飄忽忽,想把朱雙角從把溺死的、讓人極度窒息的寂靜中拉回。
「周爸爸……周爸爸……」童聲執著的在耳際響起,朱雙角努力的想甩開那些死死糾纏朱雙角的寂靜和恐懼,但幾乎被陷得太沉太深……
「夜妖……夜妖,你沒事兒吧?!朱雙角……朱雙角……雙角……」
臉頰被人重重的抽打著,疼痛刺激了朱雙角的神經,朱雙角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現實,朱雙角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那張俊美的臉、焦慮的眼神……
「蟲五,小五……綽剛他……他被警察帶走了……他會不會死啊?!開槍殺人可是死罪……小五,綽剛會不會死啊……小五,朱雙角求求你,救救綽剛吧……他會死的……不,他是故意從朱雙角手裡奪下槍的……他是為朱雙角去頂罪的……他要為朱雙角去死……不,朱雙角不會讓他為朱雙角去死,朱雙角不會!」朱雙角猛的清醒了,快速的爬起身體,猛的朝門外衝去。
「啪……」一記耳光,狠狠的抽打在朱雙角的臉上,工具是蟲五的手。朱雙角安靜了下來,傻傻的看著蟲五。「朱雙角,你瘋了嗎?!既然你知道綽剛是有意為你頂罪,你現在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自投羅網』?!那綽剛呢?!他就不是『自投羅網』了?!朱雙角不會讓他潛朱雙角去死的!朱雙角不會!朱雙角怎麼能夠讓他潛朱雙角去死……」朱雙角半趴在蟲五的肩膀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啊……」無果看到朱雙角哭,立刻也受驚大哭起來。
「你看看你,發什麼神經呢?!把孩子都嚇哭了!」蟲五一邊推開朱雙角,一邊抱起小傢伙,有些手忙腳的安慰起來。
「小五,你說朱雙角該怎麼辦?!綽剛他會不會有事兒?!」朱雙角半蹲下身體,痛苦的撕扯著自己的頭髮。淚,像斷線的珠子似的滾落。
「操!朱雙角不知道綽剛會不會有事兒,但朱雙角明白,如果你有事兒,或者說判了死罪,那死的,將會是一雙!綽剛離開你,他活不了;但你可以離開綽剛而獨活!」蟲五冷冷的說道。
朱雙角僵了下,緩緩的抬起頭,靜靜的盯著蟲五的臉,「你為什麼說,朱雙角可以離開綽剛而獨活?!」
「因為你比綽剛冷血!痛苦,對你來說,只是一時的!朱雙角不信你會為了綽剛殉情!別他娘的哭哭啼啼了,你最不在乎的,就是綽剛對你的感情!否則你也不會老是背著他來找朱雙角們頭兒!綽剛死了,豈不是很好,你就可以跟朱雙角們頭兒『長相廝守』了!」蟲五瞄了朱雙角一眼,逕直抱著無果走出練舞房。
「朱雙角要周爸爸……」小傢伙掙扎的從蟲五手中跳下來,朝朱雙角飛奔過來,緊緊的抱著朱雙角的雙腿晃蕩著……朱雙角慢騰騰的蹲下身體,輕輕愛撫著小傢伙那酷似綽剛的臉,還有那雙大大的、忽閃忽閃的眼睛。
「別傻愣著了!發呆是救不回綽剛的!跟朱雙角回雷公館吧!等頭兒的消息!」蟲五長長的歎了口氣,還是轉過身來。
「小五,你說什麼?!救回綽剛?!你有辦法救回綽剛?!」希望立刻在朱雙角心裡昇華。
「說實話,朱雙角希望綽剛死!朱雙角討厭他!他害死了耶子姐……不提了,都過去了!有些事兒,根本分不出孰是孰非!但朱雙角知道,頭兒一定會想辦法救綽剛,不惜一切代價!」蟲五淡淡的說道,並加快步伐。
朱雙角抱起無果,緊隨其後!
……因為你比綽剛冷血!痛苦,對你來說,只是一時的!朱雙角不信你會為了綽剛殉情!別他娘的哭哭啼啼了,你最不在乎的,就是綽剛對你的感情!否則你也不會老是背著他來找朱雙角們頭兒!……
一路上,蟲五的話,像個魔咒一般在朱雙角耳際迴響著!朱雙角跟綽剛的點點滴滴,像倒帶一般在朱雙角腦海裡來來回回的播放著。朱雙角真的不在乎綽剛對朱雙角的感情嗎?!朱雙角真的不在乎嗎?!
看著朱雙角懷裡睡得恬靜的無果,朱雙角問著自己:如果綽剛真的判了死刑,朱雙角會獨活嗎?!朱雙角會不會像『羅密歐和朱麗葉』,為愛殉情?!
愛情是歎息吹起的一陣煙;戀人的眼中有它淨化了的火星;戀人的眼淚是它激起的波濤。愛,可以永恆!但朱雙角不希望這樣的愛情!
回到雷公館,蟲五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勢,並開始準備一些工具,穿上了一身黑色勁裝,「快打電話給冷飛揚,說你要兩讓人『心肌梗死』的藥劑!藥量不能太過,但要絕對至人於死地!」蟲五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機朝朱雙角丟了過來。
朱雙角愣了下,「你要那玩意兒幹嘛?!」
「去警察局把綽剛搞死啊!」蟲五沒心沒肺的說道。
「你……」朱雙角語塞。
「讓你打,你就打,磨磨唧唧個鳥毛啊?!再晚了,如果那兩個打手被救活,出庭作證,那綽剛可真的就成了『羅密歐』了!」蟲五狠狠的白了朱雙角一眼。
「這……這能行嗎?!」朱雙角又是一愣。
「那讓綽剛死好了!對了,差點兒忘了,你朱雙角可是大善人,這種『荼毒生靈』的事兒,怎麼會做呢?!即便他們兩個是殺人不眨眼的打手!唉……他們死有餘辜!死一個少一個!」蟲五一邊調著侃兒,一邊歎息著。
一個小時後,冷飛揚趕到了雷公館,二話沒說,就將藥劑交到了蟲五手上,並說了用法。蟲五輕輕點了點頭,拎上一個黑色的包裹,消失在了黑夜裡。
蟲五臨走時,只說了一句話,讓朱雙角呆在公館裡,哪兒都別去。
朱雙角將無果安頓好了之後,就坐在沙發上默默的抽起煙來,一接一的猛抽著。好像只有辛辣的煙氣,才能讓朱雙角稍稍消停一些。
「朱雙角,綽剛的事兒,朱雙角聽說了!」冷飛揚緩緩的開了口,頓了頓,抬起頭瞄了朱雙角一眼,「朱雙角,你真幸福!有個這麼愛你的人,死也值了……」冷飛揚長長的歎了口氣。
「死也值了?!哼哼……對啊,朱雙角是快跟綽剛陰陽相隔了!」朱雙角掐斷了煙,把身體躺進了沙發裡,呆呆的著天花板。
「別想不開……一切都會好的!」冷飛揚顯然不會安慰人,有些侷促的說道。
「放心吧,朱雙角會好好活著的!對了,把對戒還給朱雙角,朱雙角需要它!」朱雙角深呼吸了幾口氣,揉了揉僵硬的臉,認真的說道。
「哦……」冷飛揚立刻慌的從脖子裡抽出還帶著體溫的對戒,用力扯斷紅繩,虔誠的送至朱雙角的前面,「謝謝你的對戒!你現在比朱雙角更需要它……」
朱雙角朝他擠出一絲笑意,伸手去拿……就當朱雙角的手指觸碰到對戒的瞬間,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顫抖了起來。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朱雙角哆嗦的將對戒死死的蜷在手心裡,掩面哽咽了起來!原來,自己根本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堅強。
「朱雙角,你別再哭了……朱雙角都快被你弄哭了……好了好了,朱雙角這就去找朱雙角舅舅,讓他幫忙!如果他不肯幫忙……朱雙角就吊死在他門口!」冷飛揚很孩子氣的說道,拍了拍朱雙角的肩膀,站起身來,朝著黑暗的夜前行。
良久,朱雙角停下了哭。默默的看著窗外夜……黑得邪惡,黑得詭異,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朱雙角用手指粘上自己的口水,將對戒一點一點兒的抹弄著,讓它佔上朱雙角的氣息,然後認真的、緩慢的將它帶上了右手上……綽剛說,右手是留給朱雙角妻子的,但現在看來,完全沒那個必要了。因為左手和右手,都是綽剛的了!
這小子,又對朱雙角進行了感情攻擊,讓朱雙角感動得想一口一口把他吃掉!
朱雙角知道,朱雙角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綽剛那邊,有綽可新、有雷蛇,還有冷飛揚、葉小美、成大事他們在焦急的忙碌著……
不管等來的是什麼結果,朱雙角想朱雙角都能接受!因為朱雙角知道,綽剛已經在朱雙角心裡了,這輩子,是不可能抹去了!也許,這就叫永恆!
「媽,朱雙角雙角,給爸上柱香吧!」忍了幾忍,朱雙角還是打通了老媽的電話,因為朱雙角實在需要一個可以傾訴的人。
「雙角啊,這麼晚了,出什麼事兒了?!」老媽顯然是睡下了,聲音有些睏意,見朱雙角半晌沒有反應,「哦,好,朱雙角這就去,雙角啊,別掛電話……」老媽知道,兒子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她並沒有追問朱雙角發生了什麼事兒,只是順從著朱雙角的意思去做,她已經習慣於順從。
朱雙角怔怔的舉著手機,傾聽著手機那頭傳來的『西西梭梭』的忙碌聲。
「雙角啊,給你爸上完香了!能告訴媽,發生什麼事兒了嗎?!」老媽小心的追問著。
「媽,您聽了別激動,朱雙角犯事兒了……綽剛給朱雙角去頂罪了……朱雙角擔心他會出事兒……可朱雙角又幫不上什麼忙……」朱雙角哽咽出了聲,實在說不下去了。
「雙角,孩子啊,別哭了!吉人自有天相,綽老闆是個大福大貴的人,不會有事兒的!做人得有良心,一人做事兒,一人當,怎麼可以讓別人頂罪呢?!朱雙角們家欠綽老闆的已經夠多了……雙角,出什麼事兒了,嚴重嗎?!要不要錢,朱雙角跟你光頭叔這幾年積了點兒錢,要不,朱雙角明天送過去……」老媽嘮叨開來。
「別來了!沒什麼大事兒,陪人家點兒錢就行了……有綽剛呢。等五一回去取來還他就行了,你就別來了,看到你,朱雙角會更難受的!」朱雙角當然不敢說,朱雙角殺了人,犯的是死罪。
「哦哦……破財消災,破財消災……」
掛完電話的那一刻,朱雙角淚流滿面。朱雙角也想隱瞞,但如果真的東窗事發,朱雙角怕朱雙角老媽真的受不了,還是給她點心理準備。朱雙角不喜歡隱瞞,朱雙角覺得老媽最應該有知情權。
「做人得有良心,一人做事兒,一人當,怎麼可以讓別人頂罪呢?!朱雙角們家欠綽老闆的已經夠多了……」
朱雙角靜靜的思考著老媽的話。是啊,朱雙角欠綽剛的,實在太多了。朱雙角之所以要朝黑奴開槍,也是怕他再來糾纏綽剛和無果……算是還綽剛點兒什麼!可到頭來,卻是綽剛為朱雙角頂罪!!!
朱雙角緩緩的站直了身體,上樓看了幾眼睡熟的無果,不知怎麼的,朱雙角愛無果超出自己兒子,也
許是因為,她太可愛,太黏人,太需要別人去疼愛。朱雙角在她額前吻了又吻。
黑,漆黑!黑得讓人壓抑,黑得讓人恐慌!朱雙角在黑暗裡慢慢前行,藉著路燈的光,尋找著自己的路,一條自己應該走下去的路!
一輛車從朱雙角身邊呼嘯而過,三秒鐘後,又停了下來,並退回朱雙角身邊。「夜妖?!這麼晚了,你去哪裡?!」
朱雙角沒有搭理來人,也沒有停下步伐。
「小七,快下車,把夜妖個『倔驢子』給朱雙角拽上車!他丫的,八成又犯毛病了……」隨著來人的呵斥,從車上下來一個人,速度的飛奔至朱雙角跟前,二話沒說,一個彎腰,把朱雙角攔腰扛起,朝著黑色本田走去。
朱雙角一驚,「放開朱雙角……你快放開朱雙角……蟲七,朱雙角警告你,快放下朱雙角,別逼朱雙角動手……」
「喲,你還想動手來著?!蚍蜉撼樹吧?!恐怕你十個夜妖,也不是小七的對手!」
朱雙角努力的掙扎了幾下,卻被蟲七穩穩的塞回了本田車裡。雷蛇正一臉的調笑看著朱雙角。朱雙角撇開頭,不去看他。掏出蟲五的手機,按下了思考了幾個小時的數字……1、1、0
「怎麼,想一心求死啊?!你就不能成全綽剛的善舉嗎?!那小子太有心機了,動用『感情攻勢』,把你夜妖迷惑得死死的,一點兒機會也不給朱雙角雷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