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樂要給白雪卉一個驚喜,所以他提前準備,沒有驚動她知道。可是,等涼菜上桌,熱菜備完原料,只剩下炒做,還是沒有白雪卉的一點消息,不是休學嗎,平時又沒有任何事情,應慧巧在家時她還老在這房子裡發呆哪裡也不去,董玉樂是納悶,也有些想她,便撥打她的手機。沒響幾聲,白雪卉就接聽電話,「玉——樂,我知道你今天回北京,正在超市裡買東西,打算做些好吃的,給你接接風,慶祝一下你單身生活的開始,真正成為鑽石王老五。」原來兩個人想到一塊去,都想吃頓像樣的飯菜,彼此慰勞一下,董玉樂很高興,所有的擔心都放下,連忙說:「小卉,我已經準備好吃的,只剩下炒熱菜,你趕緊回來吧,今天我做飯給你吃,我們是應該好好慶祝慶祝。」「好的。我一會兒就到。」白雪卉掛斷電話。既然說一會兒就到,董玉樂便動手開火炒熱菜。
有這兒的鑰匙,白雪卉不用董玉樂出來開門,也就是在董玉樂剛剛炒好所有菜的時候,白雪卉不早不晚正好趕到,只不過,跟她一起來的,還有另一個人,是個年輕男人,長得挺英俊的,風度舉止也不錯。看這樣子,肯定不是什麼好事。這太出乎董玉樂的意料,腰裡還圍有圍裙,剛才滿臉堆笑的他,笑容立刻全部僵住。「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男朋友,我們班的學習委員。他給我補了補課,我打算不休學,大四也沒重要課程,耽誤一年就少出來一年,大學生活再好,也沒有那麼多青春時光都耽誤在上學上,必竟每個人最終還是要混社會的。這位是董玉樂,慧巧姐的前夫。」白雪卉就連男朋友的名字都沒有給董玉樂作介紹。迫不得已,董玉樂只好故作鎮定,趕緊摘掉圍裙,和年輕男人握過手,招呼兩個人坐下來吃飯。他只有在心裡暗暗叫苦,真慘,情人,自以為是的未婚妻,原來也保不住,成為別人的,要飛走。
這一次董玉樂想的不錯,白雪卉是要飛走的,她早已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其實這兒也沒有太多她個人的東西,只是一些衣服,一個包就可以裝得下,她今天過來也是和她的男朋友取走她的東西的,她決定,以後她一個人再也不會跨進這道門。關於自己與董玉樂的關係,白雪卉向男朋友坦白交待過,得到他的諒解,表示願意和她一起走下去,好好珍惜她。
還是先吃飯吧,年輕男人把與白雪卉他們買的蔬菜之類的東西遞給董玉樂,由董玉樂放進廚房裡去,三個人坐下來一起吃。這頓飯董玉樂吃得有多麼彆扭,可想而知。白雪卉兩個人倒是親親熱熱的,你給我夾菜,我餵你口飯,恩愛的模樣非常耐人看,特別是象董玉樂這樣的孤家寡人,看到眼裡更加彆扭。可是,白雪卉選擇別人,他們也沒有契約規定,更不是夫妻還有一張結婚證可以牽繫,那是人家的自由,董玉樂說不出任何反對的話來,只能有苦往自己肚子裡咽,還得裝作若無其事,滿不在乎的表情。
吃完飯,白雪卉洗碗,董玉樂與年輕男人坐在沙發上聊天。這很可能是最後一天和董玉樂接觸,白雪卉還是一如既往地勤快,她就是要讓他後悔。她對董玉樂的愛情,不可能很快完全消失,經歷過這麼多挫折與變遷,和他只顧挽留妻子,把她不當一回事的場面,她已經能夠看得透,自己不應該留在他身邊,再有個不錯的男人填補,還可以從學習上與生活上各個方面互幫互助,受傷的心靈會以最快的速度得到平復的,現在的她就感覺自己過得不錯,是幸福的。
一切收拾停當,白雪卉坐到男朋友身邊,對董玉樂有很多話要說:「董哥,事情過去以後,我還留在你們家,其實是慧巧姐請求我這樣做的,她只是為的盡快離成婚。到現在這種時候告訴你,也是我和她提前商量好的。她是有一個男人這幾年來一直等她,條件也不差,要換成我,就是個自食其力的工人,我也嫁他。一個有自尊,懂感情的女人,不會允許她的丈夫或者男朋友朝三暮四,隨隨便便接觸其他女人的。我也一樣,所以,我必須離開,不再對你癡心妄想,我現在的男朋友人很好,重要的是對我專一,我也對他一心一意,我很喜歡。我只希望董哥以後好自為之,當然聽說象董哥這樣的人,在社會上也有不少,反正我只是希望,董哥想做什麼都是你自己的自由,你好自珍重吧。不過,以後你和我、我男朋友,我們還可以做普通朋友,有什麼事情就一聲,我和我男朋友會一塊來的。」也就是說,她不會單獨再在他眼前出現,話說得雖然非常客氣,可是,實際上也相當絕情,把所有的過往一概抹殺,化作一陣風,似乎從來不曾存在過。不愛,一個人說了就算,董玉樂只有被動接受的份。聽到這些話,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這必竟是批評教育的話,誰都不會舒服,在這樣兩個人面前,反駁吧不太好,也找不出什麼合適的說辭。
應該交待的話都說過,白雪卉的男朋友拿起他們早已收拾好的裝有白雪卉衣物的包,白雪卉放下董玉樂家的房門鑰匙,兩個人雙手相挽,告辭離去。
房間裡又只剩下董玉樂一個人,以前,有孩子吵鬧,應慧巧嘮叨時,他覺得心煩意亂,現在,卻遠比那個時候更加難受,人的整個身心彷彿被抽成真空一般,與空曠的房子融為一體,只有無邊的蕭瑟與淒涼在世界上瀰漫,延展,化解不開,讓人一頭栽進去,再也爬不上來。董玉樂煩透了,悶極了,便取來家裡不管是啤酒紅酒白酒就是一通亂喝,直到把自己灌醉,睡去,無知無覺為止。於是,這處房子內部才算徹底安靜,安靜得如同死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