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多說了幾句,梅琳便稱近來身子不適,要回宮去,起身,環顧四周,笑著與眾人寒暄了幾句,雙眸落在泠雪身上停住了,雙眸微凜,細細瞧了瞧泠雪,笑道:「這個女子是?為何我從未見過她,是新進宮的?」
蕭若雨見她雙眸停在泠雪身上,知她說的便是她,笑著回道:「不,她是梅姑姑府裡的,不是宮裡的宮女。」
「哦,」梅琳點頭,又道:「看著挺乖巧安靜的模樣,紫涵宮裡正缺個人在身邊伺候,不如讓她進宮來伺候紫涵可好?」
泠雪一驚,眼眸睜得更大,驚愣的瞧著她,又不敢多言,緩緩的垂下雙眸去,卻聽到蕭若雨說:「紫涵身邊沒人伺候,從宮中找幾個宮女過去伺候便可,何必從梅姑姑身邊調人過去。」
梅琳笑笑:「我不過是瞧著她乖巧,看著讓人喜歡,想討了過去而已,若不願意我又豈能強求,皇上切莫當真,只當我說笑罷了,回頭找了張麼麼調兩個宮女去安怡宮,宮裡又不缺宮女。」
泠雪暗暗鬆了口氣,蕭若雨的心亦鬆了幾分,看著梅琳,道:「是,我知道母后疼愛紫涵,明日我便吩咐下去,讓他們辦好便是,母后且放心。」
梅琳又深深的看了泠雪一眼,雙眸之中看不出任何的心思變化,泠雪被她看得極不自在,一種危機感漸漸生起。
梅琳點點頭,便帶著之前一起來的少年走了,蕭若雨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長吁一口氣,之前太監總管莫安說紫涵和紫玉會過來,卻沒想到梅琳也會過來,她這一來確實是讓人覺得極不自在的,看著泠雪的時候,神色極其奇怪,聽得她說要泠雪進宮的時候,心中不由得一凜,越發的覺得奇怪了些,幸好他給應對過去了。
「幸好被你給拒絕了,我可不願泠雪進宮,進宮又不是什麼好事,」梅兒悻悻的說道,「雖然紫涵不錯,可我亦不願她進宮伺候紫涵,倒是情願她陪在我身邊。」
聽得她的話,泠雪感激的看著她,自此以來,梅兒一直都很照顧她,待她如自己親生女兒一般。
蕭若雨道:「是,我就是知道梅姑姑的心思才拒絕母后的,梅姑姑你放心,我不會讓泠雪進宮當宮女的。」
梅兒笑笑,臉頰兩旁的酒窩顯露出來,可愛又迷人:「要進宮也不能是當宮女,真要是當了宮女,我還不打你。」說罷,玉手攥緊,握成拳狀,作打人的姿勢。
蕭若雨笑,俊朗的面容愈發的顯得神采飛揚,光彩照人,暖煦的笑容如同陽光般燦爛,泠雪不由得看得呆了,他那深邃的雙眸之中如同星光閃耀,灼灼耀眼,偏又在那時對上了蕭若雨的雙眸,真真讓她窘羞得不知何為,低頭絞著她的雙手,以掩飾她此時的慌亂。
蕭若雨見她如此,知曉她的心思,亦轉過頭去,不再瞧她,心裡去有某種情愫緩緩生起,忙用言語去掩蓋他心中的那份心思,與秦子楠他們攀談起來,安靜的氛圍又再次活躍起來。
泠雪暗暗鬆了口氣,慌亂亦少了幾分,漸漸平靜的下來,站在一旁聽他們的談話。
本就是午後才進宮的,話說得久了些,時間悄然而過,待回過神來,已經是黃昏時分,紅霞滿天,如那彩色絲綢般,溫暖而和煦的色彩,輕柔綿軟,看著看著,人的心也變得軟濃起來,說不出的澄澈清明。
蕭若雨留他們在宮中用膳,命人將膳食全都送進蓮香宮中,豐盛而又名貴的菜餚,旁人只道她是國師府中的婢女,可蕭若雨和梅兒等人卻不當她是一身份低微的婢女而已,竟給她賜座,與他們同桌而食。
泠雪倍感震驚之時,再三推辭卻也無用,被梅兒一把拽過,坐在她身旁,在座之人皆是身份尊貴之人,當今聖上、當朝國師,更有遠來的王爺,泠雪何曾料到她能又今天的際遇,說與旁人聽亦是不會有人相信的吧!
一種難言的心思藏在心中,低垂著頭,小口小口的吃著華貴的菜餚,靜默不語。
雖已在國師府中待了四個月,亦知曉上官宣和梅兒的為人,卻時常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眼下的生活當真是她從未想過的,上官宣和梅兒皆是溫和可親之人,不拘於俗世的各種繁瑣的禮節,府內之人甘之如飴的同時亦對他們極為尊敬,他們究竟是不同於尋常之人的人。
而蕭若雨身為皇上,可他在府內亦是一點皇帝架子都沒有,言談舉止間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泠雪恍然,他們一點都不像人們常說的皇帝,都只道坐擁天下的皇帝該是極有霸氣,脾氣古怪難測,喜怒無常,更有的是好殺戮,伴君如伴虎,可蕭若雨不像,她不明白了,相處得久了,卻覺得越發的不瞭解他了一樣。
用完膳,梅兒和上官宣他們亦不急著回府,泠雪亦不能說什麼,只得跟在他們身旁,畢竟她只是一個婢女而已,即便梅兒他們待她很好,可這種身份是改變不了的。
蓮香宮,因宮殿前的這一池蓮花得名,花開的燦爛,朦朧月色灑落下來,給它蒙上了一層朦朧美,清麗脫俗,淡雅清香。
故人相見,難免話多了些,幾人閒坐在宮殿前,閒侃起來,亦時不時的看看月下的蓮花,泠雪坐在最右邊,不聞他們的言語,卻只看見那清雅的蓮花,眼前浮現黃蜂山上家中後面的小潭中的幾株蓮花,大抵是想起他來了,來玄城本就是為了尋他,卻只匆匆見過一面,卻又再沒有了蹤影,心中難免掛念。
正自無思亂想之際,瞧見池塘的另一邊的石橋之上有幾個身影出現,當先一人著暗紅色衣衫,後面幾人是黑色侍衛服,泠雪暗想,許是巡邏的侍衛罷了,卻沒有想到他們正朝他們這邊走近,而且是越來越近,直走到了泠雪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