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巴掌。
拓跋野煽了拓跋焱一個嘴巴,黑暗中的眼神是鋪天蓋地的湧動。「你還知道我是你的五哥!」
拓跋焱一個趔趄,嘴角出血,他怎麼不記得五哥,小時候遭兄長他們欺負,都是五哥保護他們雙胞胎和八弟。只是五哥一離開就是十年,十年的時間,十年的時間啊,人生有多少個十年?
十年的變換,卻是今日的血刃相見。
而拓跋野煽拓跋焱這一掌之後,身上的傷口裂開的更大,他撐在藍心知的身子上晃了幾晃,才站穩來。
藍心知的心揪成了一團,在此刻,她似乎面臨的不再是生死危機,她只感覺到了拓跋野內心洶湧澎湃的恨意和綿綿不休的仇意。
一個男人,將自己隱藏得這麼深,內心必是曾有過很痛很痛的傷痕。當她嘗試著走進他的心裡時,才發現這樣一張狂不羈、邪肆囂張的男人,他依然在乎血脈相連的兄弟,卻又不得不拿起手上的刀,了斷這一切。
當她用瘦削的肩膀撐起他高大而健碩的身軀時,才發現他依然會脆弱,只是這種脆弱,隱藏在任何人都看不見的地方。就連她,也要仔細的去尋找,才依然有蛛絲馬跡可見。
而拓跋焱的思緒正在左右搖擺之中,他要忠於作為帝王的大哥,還是就此放過小時候保護過他的五哥。
「五哥,我們做的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也想知道是為了什麼!」拓跋野兩眼似狼眸的緊盯著拓跋焱,「最先明白過來的人,卻是你的二哥。他認為長期的戰爭,根本就不能解決問題,他願意以死銘志,來反對皇帝最先掀起的皇室手足相殘。」
拓跋焱驚呆了,他啞著嗓子道:「二哥是自己朝胸口插了一刀?」
拓跋野用手指著自己胸口上的傷口:「你來看看!睜大你的眼睛看一看,看看我身上的傷口和你二哥的有什麼區別?你是領兵打仗之人,必能明察秋毫的分辨出來他是自殺還是他殺?」
拓跋焱曾聽突擊隊的人說過,五哥是自己朝胸口刺了一刀,為的就是救他背後的女人。他現在在淚眼朦朧中見到五哥的傷口確實和二哥是一模一樣,可是,二哥要自殺來謝罪,這恐怕根本就說不通!
「五哥,你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做這種事情?」
「啪!」又一巴掌煽了過去。
拓跋野痛心疾首的道:「我說過,我們兄弟之間的戰爭,還有皇族裡的恩怨,別拿女人來說事。心知是我拓跋野的妻子,她是你的五嫂,不叫一個女人,如果她叫一個女人,你就不要叫我五哥。」
拓跋野當然聽得明白拓跋焱說的話,拓跋焱即是在說他為了藍心知肯自己插上自己一刀,是他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又在說他為了藍心知,一刀殺死了拓跋煜。他一早就說過,這場戰爭不關藍心知的事,是他們兄弟之間的恩怨未了,藍心知是紅顏,卻不是禍水。
拓跋焱被他連煽了兩巴掌,似乎被他煽醒了一點。拓跋焱摀住兩邊嘴角都在流血的嘴巴,也是肝腸寸斷的望著拓跋野。
「你二哥想要做什麼,難道你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還不知道嗎?」拓跋野厲聲叱道。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二哥一早就在等今天的機會,等挑起了戰爭之後,兄弟之間反目成仇,他利用自己手上的兵權和四哥拓跋熾分庭對抗,和皇帝大哥分江而治。他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會認為二哥不會自殺。
拓跋野一看他的神色即是明瞭,他繼續道:「你會知道,老四會不知道嗎?他拓跋煌會不知道嗎?」
拓跋野的意思很明瞭,拓跋焱回去帶信給他們知道,老二拓跋煜想分江而治,結果兵敗西部,自殺身亡。
拓跋焱丟下了手上的匕首,俯低身子抱著拓跋煜還在流血的身體向外走去。
他們剛走出門口,就聽到有士兵來報:「殿下,兩位將軍全殲左右兩翼的兵力。」
跟在拓跋焱身後的士兵駭然如白紙,拓跋焱亦知道,兵敗如山倒,五哥有意放他一條生路,即使是他先攻入主營,憑五哥的兵力佈置,他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五哥,五哥,他日再相見時,是不是一定要在東部皇宮了!
拓跋焱一想到這裡,心裡更是悲愴,瞬間淚如雨下。
路上,積雪滿地。
天色,也快亮了。
雪花,飄得更大了。
而房間內,藍心知瘦削的身姿已經撐不住拓跋野高大的身子,即使是冬天,她也是汗如雨下,在做全力的支撐。
她只知道,她不能倒下,她一定要讓他站著等到勝利的消息。
當拓跋焱的兵一退去,梨冰和莫世大獲全勝時,她心裡沒有了支撐,於是身子也就慢慢的倒了下去。
「心知……」拓跋野也跟著她一起倒在了地上,兩人互相凝視著對方,擁有的都是彼此,過生日對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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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拓跋熾四王府。
天色微亮時,拓跋熾收到消息,果然如他所料拓跋煜全軍覆沒,拓跋野之死只是一個圈套,目的就是引誘想分江而治野心昭著的拓跋煜過岸,一舉殲之。
五弟啊五弟,當初父親趕你走時,就預料過,你若有朝一日想要傾覆朝廷,那將是一番腥風血雨啊。雖然父親想彌補和挽救我們御凰國,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大哥當政他不該拿八弟開刀啊。
一想到這裡,拓跋熾馬上衝出王府,開車進入了皇宮。
「四殿下,陛下還在休息,沒有起床,您有事是不是遲一點再講?」管家吉超趕忙阻止拓跋熾直直闖入了拓跋煌的寢宮。
拓跋熾一拳揮了過去,打在了吉超的頸上,「大哥就是有你們這些小人,才會落得今天這般田地,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和女人在床上翻雲覆雨!」
他怎麼能不知道,吉超阻止他進去,必是大哥和女人還在歡愛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