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凡回身一拳砸在他身上,雖然有些安慰,可一想到他們的擁吻,她還是酸澀不已。還有,他為了跟她跑來參觀這麼十分鐘,花了兩個小時車程,真是……夠可惡!
歐克宇握住她的小拳頭,仍舊是一副賴皮的笑:「我說不來吧,你非要。」
「這個不算。」
他低頭蹭蹭她不情願地皺起的小鼻尖,充滿了寵溺:「那你說現在想去哪兒?」
********
稍後歐克宇就意識到,將決定權交給這個小女人,是多麼錯誤的一件事。他以為她會要去購物、吃大餐、或者是什麼娛樂場所,卻絕沒有想到,她會一股腦地扎入了海洋公園遊樂場。
海盜船、過山車、甚至旋轉木馬……如果單是她要玩也就算了,可是,她卻一定要拉著他一起才可以。就如同那一次的超市購物,不管他的臉一層比一層黑,她就是不放過。
終於,在幾乎玩遍了所有遊樂器械之後,兩個人坐上了高大的摩天輪,任那小小的車廂帶著他們緩緩升起。林霄凡眺望著遠處的大海,再看著腳下越來越小的房屋的頂棚,臉上洋溢著舒爽的笑意,回頭撞見歐克宇也終於變得放鬆下來的表情,於是不怕死地剝開一顆糖果趁他沒反應的時候,直接塞進他嘴裡。
看著他突然變得虎虎的眼睛,林霄凡笑得更得意:「不許吐,高空拋物是不道德的。」
「我討厭甜食。」
「吃甜食可以讓人心情愉快,比抽煙的作用好太多了。」她眨眨眼,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而這個小可愛的樣子終於讓他忍不住地伸手將她拽到懷裡。
「我還真是昏頭了,跟你來這種沒營養的地方。」
「什麼沒營養啊,你不覺的很好玩嗎?」她倚著他的胸膛,顯得愜意極了。她能想像到,他應該從來沒有來過遊樂場吧。以前,她只會覺得他冰冷、陰鬱。這種人是難以和遊樂場這樣的地方聯繫到一起的。可是,她知道了他的童年,他的生活之後,突然發覺,不是他的性格造成這種缺失的,相反的,是這一件又一件的缺失鑄就了他的性格。
她不覺的真的和他一起在這裡玩一天,就能讓他變得不同。只是……一種彌補吧,一種心靈上的彌補。
她將頭在胸前偎了偎:「你沒覺得,很放鬆嗎?或者,還蠻舒服的?」
歐克宇終於覺察出來,她來這裡似乎是為了他的,這個認識,讓他突然覺得很窩心,有點暖暖的,又有點酸酸的。他扶起她的肩膀,認真地看著她的臉:「是很放鬆……也許,是因為有你讓我什麼都不想去想……也很舒服,因為可以抱著你,可以……吻著你……」
她的心幾乎要跳出胸口,這……絕不是最美妙的甜言蜜語,卻讓她深深迷醉……這也絕不是一個很放肆的吻,卻因為他含~著那顆糖果又纏~繞著她的舌,而變得異常奇妙。清甜的糖汁糅合在纏~綿的口中,使人無法分辨是誰的暖軟,又是誰的膩甜,只是更加貪~婪地想要緊緊含~住,吸~吮~入喉……
許久許久……久到那顆糖果的汁液完全融化在彼此的口中,一點不剩,他才綿綿地分開,舌~尖戀戀不捨地將她唇角一絲糖汁舔走:「甜食果然可以讓人……心情愉快。」
她的整個人早就酥~軟了,喘~息不止地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單是眼前那蠱~惑的唇,已經要讓她眩暈過去,頰上的紅霞飛抹著她清靈的小臉更加嬌俏。歐克宇也被她這副迷~離的樣子深深困住,哽地聲音也變得沙啞:「小朋友,玩完了兒童遊戲,是不是該進行一些成人的項目了……」
林霄凡的臉龐更緋紅了,天哪,整天和他在一起,怎麼可以總在想些那種事情……可是,她不知道,這樣羞紅嫵媚的她,怎麼能讓他忍著不去想。
「可不可以回家了?」他低問著,有些微喘。
「不……不要……我還沒玩夠呢。」
「你還要玩什麼?」
「我……餓了,我們去吃東西。」
吃東西!歐克宇知道自己現在只想吃了面前這個女人!
「走吧走吧,我知道一個大排檔,有好多好吃的哦!」
大排檔!
歐克宇真的懷疑她是否在故意整治他,盡拉著他去那些不著邊的地方。可是看到她嘟嘟嘴巴皺皺鼻頭的小模樣,他卻又說不出否定。那麼,又由著她一次吧,就一次——他在心裡對自己發誓。
驅車到了大排檔,天色剛好暗下來。大排檔裡正燈火輝煌,各種肉香菜香酒香四溢。林霄凡像歡快的雲雀,拖著他看看這裡,瞧瞧那裡,只是拿不定主意:「好香,都很好吃啊,你想吃什麼?」
歐克宇忍不住嗤笑,難道她真的覺得他能對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感興趣?
「你自己看著辦吧,不要問我。」
幾乎餓了一天,只在遊樂場吃了些零食糖果,林霄凡這個時候早就食指大動,沿著大排檔將各種魚蛋、燒烤、蝦餃、蒸包買來讓歐克宇給她捧著,她自己已經邊走邊吃,尋覓新的美味。回頭看看他無奈的樣子,她嬉笑地將手裡的一串魚蛋湊到他嘴邊:「乖,張嘴!」看他不動,她又衝他瞪瞪眼睛,直到看他咬下一顆,她才滿意地也塞一顆到自己嘴裡。
坐在一家舖位的小桌邊,看著炒田螺、豬腸粉、蓮蓉包滿滿堆上來,她沒有停下自己的朵頤,也不忘給他嘴巴裡塞著,瞧著他頻頻皺眉的樣子,她卻笑得更開心:「只吃大餐,不吃小吃,也是人生一大遺憾哦。」
「有這麼好吃嗎?」
「你嘗嘗。」說著又塞一顆蝦餃堵住他企圖發表的抗議,兀自得意地笑起來。歐克宇也不示弱,伸手拿起一顆堵給她。兩個人都被填滿嘴巴相視而笑,一種平凡而溫暖的情意隨波流轉,似乎將兩個人,兩顆心拉得更近,糾糾結結,縈縈繞繞,纏纏綿綿……
********
林霄凡終於認識到,一個人的生活習慣是長久養成的,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立刻改變。就如同回到公寓後,自己還對各種小吃回味無窮時,歐克宇卻吐得稀里嘩啦。
這實在讓她既心疼又同情。看著他捂著胃,虛軟地靠在床上,她怎麼能不心疼。可是一想到他竟然因為吃點大排檔的東西就這副樣子,又不禁對他的沒有口福而表示同情了。
林霄凡將煮好的一碗白粥端到床邊,小心地看著他的樣子:「喂,好點了嗎?」
歐克宇睨她一眼,偏過頭去,不說話。
他生氣了啊,因為自己非要拉他去吃他不愛吃的東西。是啊,差點忘了他是個十足的壞脾氣的人,而今天一天,幾乎都是自己自說自話,做的又都是他不樂意的事,他要生氣也正常吧。
「胃裡的東西都吐光了,很難受吧,喝點粥。」她坐過去,拉拉他的手臂。
「你要我自己喝嗎?」
「你,還要我喂啊?」
「當然了,我現在是病人。」
病人?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嬌氣了。肩膀中槍都可以不去醫院,自己在家取子彈也不怕疼的人,這時候,因為嘔吐,就叫生病了啊?
擺明是在耍賴吧,因為自己害她吃壞了肚子。想到這兒,她也就不計較了。
「好吧,我餵你。」端過粥碗,一勺一勺地吹涼,再一點點地餵給他。這種事情,似乎真的已經做得很順手了,很快就將一碗粥解決。
「感覺舒服點了嗎,病人?」
「吃藥也不會這麼立竿見影的。」
「那要不要我給你找點藥?」
「我討厭吃藥。」
「那怎麼辦?你還有哪兒不舒服,睡一覺應該就好點了。」
「我……胃疼。」說著,就拉過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胃部。
「要不我給你揉揉吧。」說著,她的小手就輕輕地動作起來。歐克宇伸臂將她腰身一攬,讓她倚在了自己懷裡,這樣,似乎更順手。
林霄凡抬頭看到他剛剛的一臉愁苦,竟變得好似享受,突然覺得,他有點撒嬌的嫌疑。這個大男人,真的是在給她撒嬌呢吧,分明是想要她多哄哄他。
「喂,你到底是不是胃疼啊?」
「是。」
她使力在他胃上按下去,歐克宇誇張地大叫一聲:「你想害死我啊。」
「叫你騙人。」
歐克宇的手臂將她更抱緊了:「沒騙你,真的胃疼。給我揉一揉,很舒服。」
這個賴賴的歐克宇,卻真的讓她覺得親暱極了,遂也不再想要掙脫,索性在他懷裡窩得更溫順,手裡繼續揉動起來。
「哎,你還真是挑剔,那麼多美味都吃不到。」
「你要這麼喜歡吃,我可以勉強作陪。」
讓歐克宇向別人妥協,這是不是第一次啊?林霄凡心裡暖暖的,嘴上卻還裝作不領情:「不要,你還想每次回來還要吐一次,再讓我這麼大半夜給你煮粥啊?我又不是你的傭人,更不是你的醫生。」
「哦,忘了,我該叫我的醫生來。」
「不許!」她反射性地洩露著自己的醋意。
歐克宇笑著將她抱個滿懷,點一個吻在她額上:「不叫不叫,如果不是上次受傷,其實她來的機會很少。」
這麼說著,倒像是給她解釋著什麼。不得不讓林霄凡覺得自己很小氣一樣,於是就想著將話題轉移過去:「克宇,你知道嗎,其實我從小的願望,就是做一個醫生。」
「哦?」
「是因為我媽媽的眼睛……我想,我做了醫生以後,就可以替媽媽把眼睛治好了。媽媽她一定從沒有看過自己的女兒長得什麼樣子……」
歐克宇若有所思地撫著懷裡她的髮絲,沒有說話。
「對了,早晨駱醫生還問起我媽媽的眼睛了。」
「駱醫生?哦,他是眼科教授,曾經在國內也是很知名的專家。」
「我原先並不知道。他突然問起我,說有什麼需要可以找他。」
他突然問起?歐克宇似乎覺察出一絲異樣:「不是你告訴他,你媽媽的眼睛……」
「是你和駱醫生提過的吧。」
「我……哦,也許……我忘了……」
歐克宇絕對可以肯定,自己沒有和誰提過徐依夢變盲的事情,而更沒有人知道自己已經見到過她。那駱醫生怎麼會知道徐依夢看不見呢?
早先的事情,駱醫生都是清楚的,他知道徐依夢這個人,但應該僅限於知道,如果說是見過的話,應該就是車禍當天,媽媽被送往醫院時,徐依夢也是跟著去了的。那之後,就憑空消失了。至於她得了什麼眼病,又什麼時候瞎了的,應該是之後的事情。為什麼駱醫生竟知道?
這其中,難道還有什麼不為他所知的情況?駱醫生和徐依夢之間還有著怎樣的聯繫嗎?不,也許,根本是自己的父親在那之後,還一直和她藕斷絲連!
這個念頭,突然讓他煩躁起來。那淡淡的似乎化開了的陰霾,又一次聚攏起來。讓他意識到,即使是差點看不到了,卻是始終繚繞在心裡的……而這迷濛的霧,卻又更重了一層。
********
第二天開始,他們又恢復了正常的上班。更確切地說,是林霄凡恢復上班了。歐克宇以往只有在有事的時候,才會到公司,現在卻執意要和她一起,這反倒是不正常了。
公司的中層領導會議,林霄凡坐在角落裡,做著會議記錄。看著歐克宇即使是很久沒有到公司,也對各個部門的情況瞭若指掌,就知道,他在家裡也並不是肆意打發時間的。那依舊沉穩,依舊冷靜,依舊尖銳的樣子,卻總讓她感覺到一絲踏實的暖,而這個暖意的感受,又不知道讓自己失神了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