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套房的軟床上,林霄凡猶如脫線的木偶,癱軟地匍匐著,她的手腕還紅腫著,腿上的青瘀也越發明顯了,而身體裡隱隱作痛的感覺,無不清晰地告白著,她真的已經是一個真正的女人了。只是,這個過程是如何也不曾想到的……她不敢再去回憶,只要剎那閃過任何一個片段,都會讓自己的心如同撕~裂一般的痛,痛得鮮血淋漓。
她的話,騙得了歐克宇,可她的心卻騙不了自己……她如果不是沉~迷於他致命的溫柔裡,怎麼會任由他將自己索取的乾乾淨淨,怎麼會願意緊貼著他的身體,抱著他,喚著他的名字……如果,他一開始就是那麼呵護著她,也許她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會愛上他……哦!不!正因為她的無法抗拒,甚至是激~情迎~合,才讓自己充滿了罪惡感。她怎麼能讓自己成為他所有女人中的一個呢。正是因為她們產生了對他的愛,才想要得到回報,而明白不可能有回報的時候,只能忍著傷痛悄然離開。她不是!絕不會是那樣的!她不能容忍自己也變成那麼懦弱悲慘的角色,所以,她不能愛上他!絕不可以!
迷茫的目光落在雙手上,那裡似乎少了什麼……對了,少了那道晶瑩的寒光!中指上的戒指呢?陳天偉給她戴上的訂婚戒指,竟然沒有了!一定丟在歐克宇那裡了,是浴缸裡,還是床上?無論哪裡,她都不知道自己能怎麼將它找回來……
此時此刻,她才想起了陳天偉——她的未婚夫。這樣的自己,將要如何面對他?將要怎麼去做他的妻子……然而,隨即而來的一絲解脫,卻讓她越發不清楚自己了。
與陳天偉的一切都似乎是順理成章,他們相識,然後走到一起,他見過她的媽媽,而後就覺得勢必該走向婚姻了。可為什麼,心底最深處隱隱作祟著一絲動搖,而這最隱私的動搖,卻從來沒有敢將它刨出來。
如果沒有歐克宇的侵~犯,她也許會忽略掉這隱蔽的感覺,可丟失了那枚戒指,卻像是一種預兆。此時此刻,心底那塊陰暗得快要發霉的角落突然被晾曬出來,她總覺得自己該好好面對一下這份感情了。她是不是真的可以和陳天偉結婚,或是想要和他結婚……這絲動搖讓她充滿了負罪感,而這負罪感卻更加重了她的動搖。她要好好想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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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套房裡昏昏沉沉躺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她仍舊按時來到了辦公室。是的,就像歐克宇說的,自己如果逃開了,正說明了他對她造成的巨大影響,而她要表現的無所謂,才能隱藏住自己的不堪和狼狽。她最終是要離開的,也許,她不久的將來,就要離開這座城市,永遠不再回來。但,不是現在。這個宏宇集團最危急的時候,她不能走。
整理好了一天的公事安排表,站在總裁辦公室門前,她遲疑著,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在裡面了,如果在,他會以什麼樣的面孔對待她?但無論是什麼,林霄凡一再地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冷靜,要表現的波瀾不驚,不能被他任何一句話摧毀了自己的堡壘。
她深深呼吸著,努力鎮定地抬起手。
「霄凡。」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龍沛!」轉過頭,看到朝這邊走來的不是龍沛又是誰:「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
「新加坡的情況怎麼樣?」
他聳聳肩:「不太妙,我說不服他們。生意場上沒有人情可以講,現實比一切都殘酷。」
「那麼你回來了,就是要放棄他們了嗎?」
「如果我們過去了這一關,他們就還會削尖了腦袋湊過來,所以我就回來了。」
林霄凡明白他說的意思:「可是龍沛,這裡的資金似乎有困難,並沒有人願意誠意伸出援手。」
「可想而知啊。聽說歐克宇和潘冠傑約見過。」
林霄凡僵直了下,連忙點點頭掩飾住自己的慌亂:「他們沒有談攏。」
「想必那個潘冠傑肯定沒安好心,他一定是想要趁火打劫的吧。這個時候想要找一個誠心誠意幫忙的,太不容易。」
看著林霄凡愁眉深鎖的樣子,龍沛禁不住伸手揉揉她的腦袋:「好了,你不要這麼有壓力,相信一切都會過去的。」
這個場景,竟正落在走出電梯的歐克宇眼裡。他冷目橫掃,面色有些僵硬,緩緩踱步上前,卻並沒有正眼看他們:「二位,已經是上班時間了。」
龍沛卻賴皮地順勢落下手臂攬住她的肩膀:「這麼久不見,忍不住就想多說幾句。」他的手勁更緊了一些:「霄凡,晚上一起吃飯吧。」
林霄凡的餘光瞥瞥側身站著的歐克宇,然後綻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好啊,我還欠你一次呢,晚上補上。」
歐克宇抬步進了辦公室,厚重的門板揚起一陣冷風,讓林霄凡微微顫抖了下。龍沛看看搖晃的門頁,再看看身邊的人兒,總覺得他們兩個人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歐克宇不會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只是歐克宇緊緊攥起的拳頭是龍沛沒有看到的罷了。他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和表情,只是想看看這個女人到底能撐到什麼時候,到底她是不是真像自己說的那樣,對他們發生的事情全無所謂……可是他不能忽視,那個落在她肩頭的別人的手,竟是那麼刺眼,即使是龍沛,他也想去立刻掰斷了他。
這不行,他告訴自己要冷靜,只有自己足夠的冷靜,才能操控得了這個刺蝟一樣的女人,她想要跟他硬撐嗎?好,看誰能撐得過誰!
緊隨進來的林霄凡拿著文件夾放在他的辦公桌上,歐克宇差點沒有來得及隱藏好自己一臉的憤恨。他輕咳兩聲才抬眼看她,而她一張恬靜的臉,又讓他有點火大。
「沒有了第一次,就可以這麼放得開去立刻找別的男人嗎?」他本不想再提的,可是張口就洩露了自己最在意的。
「歐總,這是今天的公事安排表,請您過目。」
「還是你急於想要找別人比較一下感受。」
「早晨十點鐘有一個中層領導會議,下午三點鐘,是電子商務部的新產品研討會議。」
「如果你就這麼耐不住寂寞的話,我隨時奉陪。」
「歐總,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出去了。」林霄凡知道,如果再不離開的話,她就要堅持不下去了,她會將文件夾,或者煙缸什麼的,再砸到他臉上。
轉身往門口走的她,就聽到身後而來的腳步,這讓她驚得更加快了步伐,手剛剛搭在門把上,門就自己開啟了。
一股撲鼻的香味傳來,林霄凡就覺得一抹銀黑從眼前閃過,瞬間往歐克宇而去。
「宇。」
林霄凡回頭,看清楚了那竟是一個金色波浪長髮的西方女人,她傲人的身材被一襲銀黑色的精緻禮裙包裹得更加嫵~媚~妖~嬈,而她凜白的雙臂已經緊緊纏~繞上歐克宇的脖頸。
「蘇珊娜,你怎麼來了。」
「宇,我想你。」女人的飽~滿紅唇主動地貼合上去,歐克宇瞥到了林霄凡臉上剎那間凝固的驚詫和愕然,竟油然而生一種欣喜,她敢說對他沒有感覺,她敢說她無所謂!
繼而他反被動為主動地迎合上那紅唇的激~情,臂彎將那婀娜水~腰更抱緊了些,微瞇的眼睛裡看著僵立在一旁的林霄凡:「林秘書,出去關上門,謝謝。」
林霄凡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的,只覺得胸口壓得喘不過氣來,好久好久,直到疼痛難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一直忘了呼吸。突然鼻端有些酸澀,眼前就模糊一片了。不可以,林霄凡,你為什麼要哭!她緊握著手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讓那刺痛能夠減輕自己心裡的撕~扯,能夠強迫自己逼回眼淚。
他從來都是這樣啊,難道你期望他能為你改變嗎?林霄凡,如果你對這樣的他有一絲絲的心痛,只說明你根本就在對自己說謊,你根本就抱有什麼希望。你真讓人看不起,你真的要作踐自己到那種令人不恥的程度嗎?
一次次自己對自己的鞭撻讓整顆心鮮血淋漓,也只有這冷冽的疼痛才能讓自己冷靜和清醒。她深深呼吸著,將一口又一口的濁氣吐出胸口,慢慢平穩著自己錯亂的心緒。
門外走過潘雅熙輕盈的身影,林霄凡連忙上前:「潘小姐。」
「林秘書,有事嗎?」她看她的目光早就不再平和。
「歐總辦公室現在有客人,你現在可能不方便進去。」
潘雅熙有一絲狐疑:「什麼客人?」
林霄凡不知道該怎麼說,恰巧辦公室門就開了,只見歐克宇攬著那金髮美女的腰~身兩兩而出,這情景顯然讓潘雅熙愣了一下。
「雅熙,今天的會議都由你來主持。」說著,他就攬著懷裡的女人進了電梯。就在電梯門合上的剎那,林霄凡又看到了他們的擁吻……
她心口一窒,別開眼光,就見潘雅熙的臉上青白交替。
呵,真是滑稽!歐克宇,你真的很混蛋!原來你身邊的女人竟都要忍受你這樣的卑鄙行徑!
果然整整一天,都再沒有見歐克宇的出現,不用多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帶那個金髮碧眼的美女做什麼去了。那麼,他們是去了哪裡?去了歐克宇的公寓嗎?在那張寬大柔軟的深灰色床上嗎……
林霄凡甩甩頭,想要丟掉這個猥~瑣的念頭。
此刻坐在對面的龍沛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充滿了探究:「小姐,美味已經上桌,你還在走神嗎?」
「啊?哦,不好意思,我……可能昨晚沒睡好。」
「什麼時候搬到這裡的?」他們現在就處在世紀酒店的西餐廳裡,環境高貴而典雅。
「因為……歐克宇的傷已經好了,所以我就搬出來了啊。」龍沛是知道她住在歐克宇那裡的,但她不知道他還瞭解多少。
「如果有什麼心事,覺得可以給我說的話,我願意洗耳恭聽。」
林霄凡感激地點點頭,可是,要她怎麼說呢……哎……
恍恍惚惚地,似乎又看到了歐克宇的影子,還是那麼高大挺拔,步履矯健。而身邊那抹金燦燦的影子和他的濃黑相映成輝,成為了絕佳的搭配。
真的是他,並不是自己的錯覺。而旁邊挽著他手臂的,仍是那個美麗的西方女人。只是已經換上了金色的裹胸短裙,更顯得性~感撩~人。
龍沛也看到了,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給她解說著:「她是國際圖雅集團的總裁千金。圖雅集團是總部巴黎的跨國大集團公司,總裁拉赫曼是年年都登上全球富人榜前三甲的風雲人物。蘇珊娜是他唯一的女兒,全球各個國籍的富豪公子都想和她扯上一點關係。」
林霄凡真的很意外這個女人竟有這樣強大的背景,難怪,連潘雅熙都會被觸動。
而歐克宇似乎是看到了他們,竟挽著蘇珊娜朝這邊走過來。林霄凡的心越提越高,頭也越埋越深。見鬼,他們要逍遙只管去好了,這是想幹什麼!
蘇珊娜看到了龍沛,熱情地張開雙臂與他輕擁了一下:「龍先生,我記得你,你好啊。」
「蘇珊娜的中文說的越來越好了。」龍沛仍是一貫的和藹可親。
女人的身體柔軟地往歐克宇身側一靠:「為了宇,我要好好學哦。」
「那真是歐克宇的福氣。」龍沛瞟了一眼歐克宇那高深莫測的表情,覺得自己開始摸不透他了。
「啊,這位小姐是你的情~人嗎?」此刻蘇珊娜友好地看著仍坐在一旁的林霄凡,顯然白天在辦公室的時候,她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