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香是他的一味藥，可以起死回生。這樣一來，他會有更多的時間，去尋找卻死之香。
林碧川立在艙外，遠遠的看著，表情豐富。
水手們拉起風帆，船隊想著南海深處駛去。一群海燕掠過，留下斷斷續續的嘶鳴……
一切都只是短暫的歡愉。
慕香這樣想，短暫的歡愉之後是更悲慘的現實。聽說漂流在海上的生命是沒有靈魂的，即使死了也無處安放。地府拒絕這些邪惡的靈魂。沈南山這樣的人自然也沒有靈魂，他殺戮成性，慣於逆天行事。在南海之上稱王稱帝，他瞧不起任何人，即使是中土正在進行的這場爭奪天下的戰爭。那又與他何干？他和所有的海盜一樣，靈魂早已賣給了魔鬼。他們生存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享樂，盡最大的努力享樂，用盡能想到的一切方法。殺戮、劫掠、玩弄屍體，甚至是玩弄自己。人生得意須盡歡，這些海盜們把這句話發揮到了極致。
沿岸的村鎮都遭到過海盜的劫掠，每家每戶都有被海盜搶上船的女子，若是運氣好，會在幾日後的岸邊發現這些女子的屍身；運氣差些，這些女子都葬身魚腹，或者，成為海盜們的醃肉，下半個月的盤中餐。這是海盜們的規矩，在無邊無際的海上，他們經常斷炊。他們吃盡一切能吃的東西，甚至是吃人。但他們只吃女人，他們認為男子的靈魂都是骯髒的，只有女人才最乾淨。慢慢的，這樣的風俗傳下來，海盜們到遠處的海域劫掠時，為了避免斷糧，於是沿岸劫掠食物和女人。他們把玩膩的女人去了骨頭，做成醃肉，當做他們遠航的糧食。
海上的生活是安靜寂寞粗糙的，很少有女人受得了每日的勞作，以及粗糲鹹濕的海風。再加上凡事上了船的女人都要做的一件事，就是供水手們取樂。每次潮汐之時，就是水手夢的狂歡節，女子們的受難日。水手們早早的在一旁排起了長隊，而女人們打扮停當，便在船艙裡等著水手的光臨。
一切殘忍而有序。
長幼尊卑，沒有人爭搶。水手們各自按照自己的順序進船艙，女人們開始會和水手調笑溫存，後來乾脆懶得起身，任由滿身泥濘的水手在自己身上誇張的動作。一個又一個，女人們下半身很快就會失去知覺，她們漸漸就感受不到水手們的衝撞，意識也模糊起來。直到晚來的水手罵一聲，女人這才發覺自己股間已經積攢了太多的污穢，於是拿起身邊的毛巾胡亂擦拭記下，便又躺下身來，如此往復。運氣好的女人會碰上乾淨且心地善良的水手，他們會帶來腐爛的水果，或者是一盒殘缺的胭脂，甚至是一些首飾。女人們很高興得到這些，這讓她們能時刻感覺到自己還是女人。而不至於，只有在每次月事的時候才能發覺自己與男人們的不同。遇上這些好心的水手，她們會更樂意迎合，給他們更加緊致的待遇。她們會用自己的櫻桃小口，給這些善良但仍然飢餓的水手們一次極致的銷魂。原本上天賦予的神聖恩愛，在此處成了機械重複的儀式，女人們甚至對此深惡痛絕。在不知幾千幾萬里的大海之上，人性早已扭曲蛻變，露出最可怖的一幕。
慕香很快見證了這樣的時刻，排隊的水手們看著她，驚為天人。人人都知道她是沈南山的女人，沒有人敢靠近，沈南山不只是他們的首領，更是這南海上的惡魔。而惡魔的東西他們是不去碰的，否則必然葬身在海上，屍骨無存。他們還是更願意去折騰艙裡的那些女人，她們是沒有危險的。只不過，他們此前從未見過像慕香這樣的女子，乾淨的不可逼視。一個白衣若水的女子，就這樣和一群骯髒的水手對視，讓這些海上的乾癟的靈魂感到耀眼。他們甚至忘了自己該做的事，停下來看著慕香，看她週身，卻不敢看她的眼。
林碧川在另一間船艙裡看著甲板上發生的事，他的眼睛極小，但卻發出灼熱的光，在慕香身上逡巡。
毛烈進了林碧川的船艙，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
你來了。
嗯，二哥找我有什麼吩咐？
林碧川的眼睛並沒有離開甲板上的慕香，他仍舊背對著毛烈，低聲說道，就是這個慕香讓大哥花去了兩船的金銀。
是，這個我知道。
聽說她是江南紅袖的人。
江南紅袖？就是那些女人？
不錯，不知道大哥到底在想些什麼，那些金銀可都是你我兄弟的血汗。就這麼輕易的送給了那個狗皇帝，我只是覺得不忿。
我看這個叫慕香的女人也不過如此，沒什麼了不起，哪裡值那麼多金銀。兩船的金銀啊，足以買下十船的女人了。
哼，女人，女人在海上只會成為禍水。毛烈，你要盯緊這個慕香，她有什麼動向，隨時通知我。不能讓一個女人成為大哥的禍害。
是，小弟知道，二哥放心。
嗯，你去吧。
毛烈恭敬的退了出去，林碧川的一雙小眼始終沒有離開慕香的身子。
沈南山也在看，他抱著那只波斯貓，臉上的鬍鬚動了動。他喜歡這樣的感覺，他的女人被眾人艷羨著，這才是王者之風。
慕香並沒有注意到沈南山和林碧川，她只是驚訝於這些水手為何會變成這樣。她不敢在聽船艙裡發出的奇怪聲音，也忍不了裡面淫靡的味道，看了一會兒，便轉身回了自己的船艙。那些水手這才回過神了，心裡竟都有些難以言明的失落，繼續著他們的等待，然後是迫不及待的一場雲雨。
慕香看著翻滾起來的波浪，那只波斯貓突然竄出來，與慕香對視了一陣，又轉身離去。慕香又想起不斷出現在自己夢裡的那種黑亮的狸貓，它們漂亮的皮毛，華貴的體態，以及深邃的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