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驚心:慕香 第十二章·帝王不壽 2
    《十香詞》極為香艷,遍數女人身體細部,饒見情趣,尤其在青樓粉巷之中傳唱甚廣。慕香也聽綹兒姐姐唱過,綹兒姐姐自己也說,這首曲子驚艷是驚艷,唯獨淫穢了些。慕香見廷素很是期許,實在不想掃他的興。這些日子的相處,慕香覺得廷素率真的可愛,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想法。自己也不用去想去猜,不用去迎合,一切自然而然。不像是袁向鯉,深邃的像無底洞,自己要常常檢討,生怕忤逆了他的意思。即使在床上,也要表演,要極力迎合袁向鯉的起落。稍有不慎,就怕失寵。

    慕香一直都在希望被別人寵愛,而遇上廷素,慕香想著自己也可以寵愛一下別人,這樣的感覺很是抓人。於是,慕香自己首先將《十香詞》的典故大致說了說,廷素饒有興致的聽著,很是入迷。然後,慕香自己打著拍子,一字一字的唱道:    

    青絲七尺長,挽出內家裝;不知眠枕上,倍覺綠雲香。

    紅銷一幅強,輕闌白玉光;試開胸探取,尤比顫趐香。

    芙蓉失新艷,蓮花落故妝;兩般總甚比,可似粉腮香。

    蝤蠐那足並?長鬚學鳳凰;昨宵歡臂上,應惹領邊香。

    和羹好滋味,送語出宮商;定知郎口內,含有暖甘香。

    非關兼酒氣,不是口脂芳,卻疑花解語,風送過來香。

    既摘上林蕊,還親御苑桑;歸來便攜手,纖纖春筍香。

    鳳靴拋合縫,羅襪卸輕霜,誰將暖白玉,雕出軟鉤香。

    解帶色已戰,觸手心愈忙,那識羅裙內,消魂別有香。

    咳唾千花釀,肌膚百和裝,元非生沉水,生得滿身香。

    慕香唱完,唱了個喏,說道,每一句的末尾都有一個香字,一共十句,故名之曰《十香詞》。分別寫了女子的秀髮、胸脯、臉頰、脖頸、舌、口、手、足、內裡、體膚。可惜,沒有琵琶,清唱無味,讓皇上見笑了。

    廷素拍著掌,哈哈大笑,意猶未盡的說道,好好好,真是妙極,妙極。想不到竟真的有這樣的艷詞,慕香唱得可比珍妃要動聽的多。可憐的蕭皇后,被扣上這樣的罪名。這個趙王,當真是個混球,得不到就毀人家名聲,真是可恥。改日,我若是見了他,必將他的陰囊捏碎。我若是見了蕭皇后,就跟她說,皇后啊,沒事啦,沒事啦,那個趙王耶律鳥,已經被我給閹了,給你解了恨,你不必再擔負惡名了。哈哈。

    慕香聽他剛剛正常了些,卻又說起了瘋話,搖搖頭笑笑。

    廷素笑聲甫歇,緩緩的對慕說道,既然你給我講了個故事,那我以告訴你一個故事。你可想聽?

    是什麼樣的故事?慕香慵懶的躺倒,看著廷素。

    廷素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卷書來,遞給慕香,說道,這是我寫本朝的史書。那些史官都是些小人,寫的史書還不如野史。說什麼不溢美,不隱惡,都是假的。所以,我就自己寫。

    慕香心中驚訝,她之前從來沒有讀過史書,更沒有想到廷素身為皇帝會自己來修史。這個廷素,當真讓人吃驚。

    慕香翻開那卷書,見正楷小字,寫著年月人物。

    帝王卷寫到煥帝。慕香知道,聽祁皇后講過,煥帝就是廷素的父皇。而當時祁皇后並沒有說明廷素是誰的骨肉,慕香又讀了幾行字,大吃一驚。原來廷素的生母竟是瀟妃嗎,那個被曹守敬溺死的妃子。

    慕香似乎透過史書看到了多年之前發生在宮中的場景,一一歷歷在目……

    已是深秋,風聲裡開始有了戾氣,吹得葉落蝶飛,萬物蕭索。此年趕上寒秋,霜凍的凜冽,貴族們開始穿了貂皮大氅,捧著手爐,依然嬌滴滴的喊冷。京城街上的人聲也稀少起來,幾個賣混沌的攤主,似乎還能經得起苦寒,戴了氈帽,立在熱氣騰騰的火爐前,攪著剛下鍋的混沌。

    皇城幾個城門的守衛,雙頰凍裂,打開城門,目送一列馬車遠遠的進城北去,望望遠處雕欄斗拱的後宮方向,心裡暗罵貴族們享受。

    後宮是一個敏感的地帶,猶如一整塊凸出來的恥骨,稍一觸碰,便會全身戰慄。

    宮女們穿了棉衣,依然娉婷的穿梭於各個寢宮之間,後宮雖是塗滿脂粉的溫柔鄉,卻像極了一個鬥獸場,妝容是她們的假面,笑容熱烈虛假,悲傷濫俗做作。

    妃嬪們遭受寂寞的折磨,所有的生活不過是迎合與爭寵,或是與掌事的太監廝磨,解解困乏與單調。

    瀟妃把才買到的幾幅春宮撕得粉碎,眉間擰成了旋兒,又要轉身去摔瓷器,瀾貴人忙上前拉住,瀟姐姐莫生氣,當心身子。

    瀟妃滿含幽怨的看了瀾貴人一眼,恨恨的坐下來,隔了一會兒,才道,皇上有幾日沒到你那裡去啦?

    瀾貴人臉上有些蒼白,囁嚅道,前些日子去過,只是,正逢著我身上不舒服,就,就沒敢留宿皇上。

    別裝了,皇上這幾個月就沒到過後宮來!都是在華贗宮歇息。瀟妃說完把桌上的紫砂壺推到在地上,瀾貴人往後一躲,不知所措。

    成日只叫人送些死物來,真叫人氣悶,若是這些死物能管事,還要天底下的男人作甚?真真氣死我了。

    姐姐也太大的氣性,別說是你我,連祁皇后那裡也一樣冷清,皇上連這些玉器都沒往靜寧宮送。還有,皇上不是說天下大旱,自己齋戒麼,冷落後宮,也是心憂國事。

    心憂國事?齋戒?哼,還不是成日和那個妙善和尚廝混在一處,做不出什麼好事來?

    瀾貴人臉色一變,忙示意瀟妃噤聲,低低的道,姐姐,這些話可不是你我能說的,姐姐不可只顧著生氣,忘了這裡是何地。

    瀟妃自知失言,不再言語,只是一疊聲的自顧自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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