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強打消一切顧慮,去掉怕張、於政工揪住政治尾巴。他想到夜鶯小分隊來齊哈市之初的使命,文秀嫂急著尋找烈馬雲唯一線索知情人,卡謬沙的出現正應了那句話:「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他自己撞上尋找她的人,豈能放過這一天賜良機。
張強決定帶卡謬沙回齊哈市,也就顧不得青年男女在一起會發生哪些故事,牙一咬心一橫,順其自然吧,只要她不是敵特,貼近一些也無防。
兩人在火堆旁吃點凍飯團,卡謬沙一直在微笑中看著張強,心裡想什麼,沒人看得見。她從行囊中拿出她在乘車前攜帶的鹹魚罐頭,黑麵包。
女人天性愛打扮,用五指代替梳子,收拾一下她那一頭天然卷髮。卡謬沙又拿出手帕擦一下臉,看著張強問:「張哥,我沒有鏡子,幫我看一下臉上乾淨嗎?」
張強心裡像堵一團亂麻那樣,剛剛退下一燒,但還在那種狀態中。一個人十天野外生存,前天又被王窖村躲難八女一陣驚嚇。剛才卡謬沙的問話,他敷衍塞責的應著:「啊,好看!」說完還是雙眉緊鎖的想著他的心事。並沒有看卡謬沙一眼,可是卡謬沙沒錯眼珠的看著張強。不高興喊道:「什麼呀?張哥,我是問您,幫我看看臉上灰擦淨沒有,誰問您好看不好看呢?
我知道張哥心情不好,卡謬沙絕沒有非分之想。一個和日本軍方司令生活三年的女人,一定討中國人唾棄,我不怪張哥。可是,您不曉得,我和卡沃努娃妹妹是被騙去的!一個弱女子學生,在那樣強權獸性軍人面前,沒有反抗能力,只好苟且偷生。找機會逃出魔掌,到頭來還是難逃惡運。沒料到,搭上一家人性命,自己被追殺逃進山林……」
「不要說了卡謬沙,我心情不好和你沒關係,你不必多心。哎!咱換個話題,卡謬沙的華語說的真好,夠上中國通了啊?」張強還是那樣有一搭無一搭的回應著。
「哈、哈,看來張哥對卡謬沙真不瞭解,我和卡沃努娃是齊哈市生人。華語當然說的好,俄語可就差點勁,我是俄翼血統中國人。」
兩人在早晨野餐中談話很投機,張強發現,卡謬沙並不像文秀嫂說的那樣刁鑽古怪,也許是梅香蘭在傳話中,有些誇大其詞的添枝加葉。張強吃完卡謬沙給的四粒西藥片,自己覺起了很大作用,身體雖然還有些懶散,但是情緒基本恢復了正常。兩人吃完野外篝火早餐,像情侶一樣搭伴趕路。張強不敢再迷失方向,很隨意的問了一句:「卡謬沙,這個方向去齊哈市對吧?」
卡謬沙見張強有了點笑模樣,便高興地搭訕起來說道:「對的,張哥,咱直接進農村去找你的朋友吧,找不著在農村也餓不著,在農村度過一生也不錯……」
張強覺得卡謬沙要很難纏,從搭訕她一句話,她便說個沒完。字裡行間都影射著那種關係,尤其是那句「找不著在農村也餓不著,在農村度過一生也不錯」一句話,又提醒張強,心中暗自說:甩開她不可以,知道烈馬雲線索第一人。
太近了也不可以,她的已婚歷史告訴自己,她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崗村寧次司令床上睡過的女人,人情味兒再好,也是敵人,一定要和她在情感上有距離。張強忽然心生一計,莫不如將她安置在王一明家養起來。找到文秀嫂後,由文秀嫂發落,提出烈馬雲線索,也好給夜鶯行動畫上個圓滿句號。於是對卡謬沙說:「卡謬沙,咱先到市內王一明家,看一看一明表哥是什麼態度,你看可以嗎?」
卡謬沙欣喜的問道:「王一明,哪個王一明?是政府裡的官員嗎?我不想讓當官的看到我,怕他們把我認出來,送到日軍司令部去請功。那樣的話,可把我害慘了……」
「你放心卡謬沙,誰也不會把你送回去的。王一明是我表哥,他的為人我知道,是最講義氣的人。不要害怕,一切會好起來的。」卡謬沙似乎聽懂了張強的解釋,而為另一件事兒擔心:「張哥,咱倆進城該怎麼稱呼?您的槍怎麼辦?」
卡謬沙提出的張強真沒想過,順嘴胡謅般的解釋:「槍好辦,掩埋在城外樹林中,找個有標記地方,只要忘不掉,沒問題。稱呼嗎?我是你哥,你是我妹子,結了!」
「哈、哈、哈、哈,張哥,別當護城兵是傻子,你自己看看,咱倆都不是一個種群人,白種人和黃種人能是兄妹嗎?說我是你媳婦兒,人家都相信。不過,我可不勉強張哥,我給您當個名譽媳婦兒,也不枉老天爺這般折騰我。張哥您說我說的對嗎?」
張強心裡想著另一碼事,不可告人的軍機大事,見到文秀嫂該如何說事發經過?林參的壯烈犧牲過程好匯報,自己逃生怎麼能說出口。
這時去回答,信口開河的答覆卡謬沙:「對,卡謬沙你繼續說吧,我不說你是妹子,是同學,是媳如兒絕對不行……」張強一句心不在焉的答覆,讓卡謬沙在一路上,心裡翻江倒海的思考再三。
心中暗自決定,僅此今夜一次機會,決不放過。他就是我卡謬沙尋替復仇的唯一人選,我卡謬沙用盡一切解術,也要一定把他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