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過多,心緒凌亂,蜷縮在他的懷中,恍惚的瞧著他,聞著那清香的氣息,無聲輕歎,一片悵惘迷茫,輕輕的推了他的輕搭在我身上的手臂,鑽出了他的懷抱,回眼瞧了瞧那沉靜的面容,嘴角略含笑意,苦澀泛上心頭,眼角酸澀,強自咬了咬嘴唇,狠下心來,躡手躡腳的下了床榻。
拿了衣服,輕手輕腳的穿戴整齊,不容自己發出一絲聲響,免得驚擾了他,回眼又瞧了一眼,終是狠了心,輕輕的踮了腳尖,出了內室。
三月的春夜,風中依舊帶著寒氣,剛一開門,那股寒風便迎面吹來,一個瑟縮,打了個寒顫,拂過面龐,絲絲寒意沁上心頭,毅然決絕了出了房門。
左思右想,總覺得不能這般隨他回宮,再回宮中,還是現在這般情景,心中難免有許多的顧慮,如若真要回了皇宮去,我也該對他們有所交代才是,秦子楠雖是知曉,我終該親口與他們道別才是,這一去,只怕日後是再也見不著了,思及此,心內淒涼一片,淚水竟有奪眶而出之勢。
已是寅時三刻,外面依舊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又帶著沁冷的寒風,膽小之人難免會有些毛骨悚然的,如果此時有人出現在你的面前嚇你一條,定會將你嚇得丟掉半個魂。
水月庵的僧尼們卻是有卯時起床打坐唸經誦佛之習,俗稱其早課,大堂之內,閃著微弱的昏黃的燭光,燭光搖曳下,是僧尼們靜坐的身影。
偷溜出水月庵的大門,卻遇見了一個早該回去的人,不由得大驚,忙是拉了他閃到一邊。
秦子楠卻是呵呵笑著,俊美的面容之上帶著欣喜而又略顯傻氣的笑容,我瞪了他:「不會回去了麼?怎麼又跑回來了?」
秦子楠不答話,轉開了話題:「妍櫻,你這般偷偷摸摸的模樣跟我以前逃家的時候如出一轍。」
「你怎麼知道我是要逃家?」我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他卻是但笑不語,仿若已經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
「你怎麼來此的?騎馬還是坐的馬車?」我不再理會他那般神情,自顧自的問道。
「馬車乃是婦人所坐,我這堂堂男兒,定是騎馬才是!」秦子楠斂了笑容,水靄的雙眸看著我。
「如此甚好,我們現在就回家去!」我忙拉了他,急聲說道。
秦子楠停駐了腳步,拉了我停下來,面帶平靜:「妍櫻,你可將所有的事情告知二哥?」
我愣愣的看了他,輕歎道:「有些事情想瞞也瞞不住,即使我不說,我若隨他回了宮,他也是會發現的,如若這般,不若我自己先告知一切,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待我與大家道別之後,回了宮,辦完一些事情,我自會將一切告訴於他。」
「如果二哥知道你……他會傷心的!」秦子楠似乎不願意提到那個字眼,跳了過去,擔憂的說道。
「或許會,或許不會,」我淡聲道,卻是滿心淒涼酸苦。
秦子楠迷惑的看著我,我淡笑著,自顧自的朝下山的路走去,他呆愣一會,快步跟了上來。
到了山腳,天微亮起來,露出魚肚白,想著不能再多做耽擱,催促了秦子楠上馬,他伸手拉了我上去,我亦無所顧忌,坐在他的身前,他將我圈進他的懷抱,馬兒奔跑起來,風呼呼從耳邊吹過,帶著絲絲寒冷的氣息。
「為何又跑回來了?」
「我放心不下你,便又回來了。」秦子楠輕聲說道,那般輕柔低喃。
「有何不放心的?玄帝就在我眼前,他不會讓我有事的!」我輕笑道,秦子楠心中的顧慮我自是猜測不到,只是他對我的那絲情意我還是能夠感受得到,畢竟相處了這麼久,他的溫柔體貼,我看在眼裡,明在心裡,於他,亦是有所愧欠的。
「妍櫻,如若時間在這一刻停止,該有多好!」秦子楠輕聲感慨道,話中帶著一絲悲愴。
我不再答話,一夜無眠,困意襲來,好想好想好好睡一覺,世界從此安寧,不再有傷心,不再有疼痛,只有和諧與美好!
那一簇簇花團景簇,那一片片淡雅芬芳,恍惚迷離之際仿若瞧見了,聞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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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個待了許久的院落,已然被我稱作家的地方,看著那熟悉的一景一物,高興之餘,悲涼之意亦湧上來了,微微發苦,眼中又是酸澀一片,沉沉歎口氣,咬了咬唇,將那一股悲哀之意強自壓在心底。
在秦子楠的攙扶下,跳下了馬,對著他莞爾一笑,大步走進了院中,就瞧見了勤勞的吳媽在清掃院子,見我回來,笑著迎了上來。
「我還在思忖這秦公子天還沒亮就出門是幹啥去了,原來是接了妍櫻回來呀!」吳媽笑盈盈的說道。
「吳媽,」看見她那親切熟悉的面容,那如母親般慈愛的笑容,竟又泛起一片酸澀,忙問道:「他們可曾起床?」
「該是起了,一早就聽見上官先生在房內撫琴,梅兒剛才還在這的,這會不知道跑哪去了,」吳媽笑道。
閒說了幾句,忙是上樓找上官宣,正要敲門,上官宣就開門,一副早已知曉我要來的模樣。
「先生知道我要來?」我笑問。
「吳媽那聲音可是不小,攪了我的清夢呢!」上官宣莞爾一笑,「進來再說。」
我點點頭。
剛一落座,上官宣便道:「你想好了?」
「先生似乎什麼事情都知道?」我反問。
「昨夜陪秦子楠喝了一晚的酒,怎會不知?」
「先生覺得我該如何是好?」我遲疑了一會,緩緩開口。
「你既已心內有所決定,便按自己所想的去做便好,」聲音輕柔,雙眸閃亮,儒雅的臉上一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