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我?」冉一山看過去,是一張陌生的臉。
連慕之攤攤手,「當然。你失蹤的這幾年,都是我在替燁找你。找得可真辛苦,卻沒想到最後還是燁準備的那張報紙讓你現了身。」
「報紙?」冉一山突然想到什麼,「你是說,那張曝出我女兒和我孫在的照片是蒼吉燁做的?」
「可不是。一切基本上都塵埃落定了,現在告訴你實話也沒關係了。是你把燁弄得家破人亡,他要想辦法找你,也是應該的。」
冉一山後退一步,看著連慕之,「既然你們是好兄弟,那你一定也知道,這次他投資城南區建別墅的事了?」
「聽說你把所有的資產都拿來投資了。」連慕之從他慘白的臉色上可以判斷出一些什麼。
「那可遺憾了。」他瞇了瞇眼,「幾個月前,我就聽到秘密消息,說那邊會被政府收購建工廠。投資別墅,不是把錢打水漂嗎?」
冉一山只覺得胸口巨痛,卻只是後退一步,扶在一旁的沙發上,冷聲問:「所以說,蒼吉燁也都知道?」
沒有發現他的異樣,連慕之點頭,「當然。他一直都很清楚。」
「所以說,他只是為了要把我所有的心血都毀掉,才一路步步為營,設計這麼多。」
連慕之笑了一下,頗為不屑的瞥了眼冉一山,「冉先生,你大概忘了,你這些錢可都是他們蒼家的。如果沒錯的話,你之所以能起家,是茹初阿姨把她從蒼家帶走的錢給你開了餐廳吧!」
冉一山唇抿得死緊。
連慕之繼續不疾不徐的開口:「燁做這麼多,也沒想要拿回那些屬於蒼家的那些錢,不過是不想讓蒼家的錢養著自己的仇人而已。」
他頓了頓,「雖然我不認同他報仇的做法,不過,他心裡背負的那些不共戴天的仇恨卻也不是我們能想像,能體會的。畢竟,這麼多年,他的痛苦我是一路看過來的。」
這結果,讓冉一山無從接受。他終於忍不住捧住胸口,臉上已經沒有了半點兒血色,「所以說……他根本沒打算和我女兒結婚,也沒有真正的愛過我女兒……他不過是在演一齣戲,先騙過我女兒,再來騙我……」
還沒等到答案,冉一山整個人直直的栽倒下去。
門,陡然被人從外推開。
「爸!!」焦慮的尖叫聲,隨著撲進來的身影響起。
安寧手上的食盒,『啪』的一聲掉落在地,讓潔淨的地板頓時一片狼狽。
「爸,你沒事吧?你千萬不要有事!」安寧抱住已經休克的父親,眼淚撲簌撲簌像斷了線的珍珠往下落,怎麼收也收不住。
她突然的出現,讓連慕之有片刻的怔愣。
「安寧……」他低聲喚她。剛剛他說的那番話,她都聽到了吧?
「你走開!!」安寧像被觸電般,推開他正要上前幫忙的手,她眸子裡全是讓人心痛的淚和漫天的痛苦。
她把連慕之當朋友的,可是,他卻能眼睜睜看著她不斷往這深坑裡跳,甚至是一句提醒都沒有……
連慕之知道安寧也恨自己。僵硬著手指撥急救電話。
安寧不斷拍打著父親的臉,「爸,你不要丟下我。你要是走了……我真的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以為擁有的愛,其實不是愛。不過是殘酷的利用罷了!
她也只是他手上的一顆棋子……
可她卻傻傻的相信他,傻傻的把他當生命裡的全部。
「救護車到了樓下,先下去吧。」連慕之要幫忙抬冉一山,但安寧又一次把他冷冷的推開。
彼時,樂亦塵也進來了,被這胡亂的場面震驚到,「怎麼回事?我來扛!」
他說著要把冉一山扛起來,被不堪的事實傷得體無完膚的安寧,此刻卻完全是草木皆兵。在她看來,這些人一個個全部都是蒼吉燁的幫兇。
「你們都走開!不要碰我爸爸!」她像個刺蝟一般,喝退他們每一個人。
只覺得胸口被人拉出一道道傷口來,鮮血不斷的往外汩汩而出,怎麼也止不住。
胸腔裡更是有一股陌生的情緒在湧動,她知道,那是恨!!痛徹心扉的恨!
她獨自一個人,將暈厥過去的父親扛在背上。
小小的身子,此刻卻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她腳步有些踉蹌,卻無論如何都不讓任何人上前幫她。
一路走,淚也撒了一地,宛若從心頭滴出來的一顆顆血。
爸爸……
是安寧對不起你。
安寧太傻,簡直愚不可及,才會被這個男人玩弄於手掌之間……
她背著父親,木然的走進電梯。
看著眼前已經模糊的所有人,和景,心裡被恨意佔得滿滿的。
電梯的門,才一合上。蒼吉燁正拿著文件出來,看到他們一個個都用悲憫難受的神色看著已經關上的電梯門,他開口:「都在幹什麼?」
連慕之率先回過頭來,「安寧都知道了!」
「什麼都知道了?」蒼吉燁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剛剛冉一山來找你,我一時嘴快,把你先前的計劃都倒出來了,沒想到安寧會在門外,全被她聽到了!」
「該死!」蒼吉燁一聲低咒,將手裡的文件一下子甩進樂亦塵懷裡,只丟下一句「下午的會議全部延後!」就往電梯衝去。
他不斷的摁上來的電梯,太過用力,幾乎要將手指摁斷。
電梯還在往下,他惡狠狠的罵了一句,一腳踢在那電梯門上,轉身就往樓梯間跑。
這一連串的舉動,讓所有人都怔在那。
從來沒有見過總裁這樣子失控過,看來,他是當真愛上了那個女子。
蒼吉燁一路往下奔,汗水流進嘴裡,他只覺得滿是苦澀的味道。
奔下樓來時,安寧還沒有走,正哭著將昏厥的冉一山推進急救車裡。
蒼吉燁來不及喘口氣,朝安寧飛撲上去,一下子就從後面抱住了她。
力氣很大,彷彿要將她嵌進自己身體裡。
熟悉的氣息,讓安寧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掙扎起來。
「你放手!放手!!」手指奮力的去掰他緊扣著他的手臂,指甲幾乎嵌進他的肉裡。
如果不是一切事實都鮮明的擺在那,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愛,他的求婚,全部是他的虛情假意,可曾經在她眼裡是那樣的真誠,她竟然連一絲的懷疑都不曾有過。
之前,越是相信,現在便越是痛。
整個世界都被這個現實,給擊碎,坍塌。
彷彿一把利劍,插在她胸口上,拔都拔不出來。
「安寧,你聽我解釋……」蒼吉燁慌了,彷彿生怕失去她,無論她如何掙扎,他就是不肯放手。
「我不要再聽什麼解釋,不要再聽你騙我的話!我是傻,是蠢,才會愛上你,才會被你的手段騙得團團轉。」安寧哭得肝腸寸斷,抽噎著,連掙扎的力氣都流失了好幾分,「你好殘忍,好卑鄙!我不會再上你當!」
蒼吉燁鬆了鬆手,將她整個人掰過來,雙目死死的盯著她,「安寧,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壞。我承認,一開始我是想……」
「夠了,夠了!我不要聽!你不要再反覆提醒我,我有多麼的愚蠢!」她情緒已然崩潰,甩開雙手,一下子就掙開了他的禁錮。
蒼吉燁探手又要去抓她,雙手卻握了個空。
安寧情緒失控的往路中央跑去。
此刻,她眼前一片灰暗,世界彷彿都坍塌了,什麼也不管不顧,只想逃開他的殘酷。
「吱——」尖銳的一聲剎車聲響起。
這一刻,整個世界彷彿都佈滿了鮮血。
「安寧!!!!」蒼吉燁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顫抖著撲進那血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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