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是4月3日的3104號房間。麻煩您仔細查一下,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時間雖然已經過去了六年,但到底是那麼重要的日子,所以,安寧始終記得清清楚楚。
因為這幾個數字,蒼吉燁整個人愣了愣。
投向安寧的視線變得更深邃、更複雜。
而後,聽到一旁的端木咀嚼著這幾個數字,嘟囔開來,「聖菲特3104號房間?耶?我怎麼覺得這麼熟悉?」
突然想到什麼,他一拍蒼吉燁的肩膀,「對了!燁,這不是你發生第一次的房間號嗎?」
端木八卦的視線,投向安寧。「怎麼,難道你的第一次也是……」
不等端木把話說完,『嗡』的一聲,安寧只覺得腦子充血,臉紅到脖子根。
「你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蒼吉燁伸手一下子將端木拽開,而是上前一步,看住那監控室的主任,「磁盤的事,還希望你能細心找找。這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暈,不會被我亂說也說中了吧?」端木震驚的摀住嘴。
本來只是想鬧他們玩兒的,但現在看他們兩個這臉色,好像剛剛他只是說了件實話。
頓時,興致也來了,趕緊求那主任,「你一定要仔細找,細心找啊!實在人手不夠,我們都可以進去找!」
一定要找到這東西,來滿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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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在監控室裡靜等了好一會。
安寧始終緊張的揣著兩手,不敢抬頭去看蒼吉燁此刻的神色。而蒼吉燁此時只是若有所思的撐著下頷,忽明忽滅的眼眸,讓安寧完全看不透他此刻正在想著什麼。
「好了,總算是找到了。」監控室的主任,在電腦桌前一聲高呼,頓時長鬆口氣。
安寧的心,跳了一下。
最快撲到前面的是端木,「太好了,趕緊讓我看看。」
說著,伸手要去拿鼠標,卻被蒼吉燁一下子拖住後領,不由分說往外拖。
端木大叫:「喂,我說,你不能這樣吧?你這是典型的過河拆橋!」
嗚嗚,他要看啦!!不然今晚會好奇得一夜都睡不著。
「你太囉嗦了!」蒼吉燁一臉的嫌棄。
「我頂多不再說話,還不行嗎?」端木討好的嬉皮笑臉。
「不行!」蒼吉燁無情的丟給他兩個字,而後,「砰」的一聲,端木被他關在了門外。
世界,總算清淨了!
這才重新折回去,那監控主任將一台手提電腦挪到他們面前,「你們自己看吧,就是這個文件夾,我手上還有其他事,就先忙了。」
「謝謝您了。」安寧連忙道謝。
監控主任也忙自己的事了,只剩下安寧和蒼吉燁並肩坐在沙發上。
安寧沒有動,蒼吉燁動手打開文件,而後……
視頻彈跳出來。
蒼吉燁看到了六年前的自己,醉醺醺的走進去。
過去的記憶,回籠。他記得那一晚,是被悠然拒絕後,他傷心欲絕。
注意力,重新回到視頻的畫面上,很快的,他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推門進了房間。
視頻的效果不算佳,模模糊糊的,但此刻蒼吉燁仍舊看清楚了。
是她!是冉安寧!
雖然已經猜到了這個可能,可是,現在這麼真真實實的看到,他仍舊還是覺得震驚不已。
握著鼠標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很長一段時間,視頻的畫面裡都沒有她的身影再出現,只是那晚在長廊上來來往往的人。
他突然有些心煩氣躁起來,不耐煩的拖著鼠標,將視頻快進。
而後,才又看她倉皇的從房間裡出來,扶著牆壁跌跌撞撞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狼狽。
慌亂得像是落荒而逃。
很顯然,這一段時間裡,她在房間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事。而那件事,蒼吉燁再清楚不過了。
因為,那一晚的事,他其實還記著,除卻壓根沒有打開燈看看對方的樣子以外。
他整個人震在沙發上,視線久久的停在那視頻上。
原來,那一夜自己的熱情、放縱,甚至酣暢淋漓,對方竟然是她?!
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可能!
難怪,第二天,她身上全是亂七八糟的吻痕——這件事,他一直都記得很清楚,因為當時他覺得很刺目,甚至很介意,所以忍不住用刻薄的話羞辱了她。
難怪,後來她會連夜離家出走。
難怪,六年以後,他要她的時候,會覺得那種緊致的感受彷彿久違。難怪,會隱隱覺得她的氣息那麼熟悉。難怪,連佔有她時那種契合的感覺,都似曾相識……
安寧只是默然的坐在他身邊,看著他臉色一變再變,她始終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先離開這裡。」最終,蒼吉燁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安靜。
合上電腦,手還有些顫抖。鼠標上,甚至已經有了薄薄的一層細汗。
安寧點頭,依言站起身來。
蒼吉燁卻突然彎身,牽住她的手,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他手心滾燙,燙得安寧的心砰砰亂跳。
一路快步走到車邊,他握著她的手緊了緊,而後,才鬆開她,「上車。」
爬上車後,他坐在副駕駛上,即使過了這麼久,他的情緒仍舊沒有平靜。
沉默了一會,安寧正想找個話來打破車廂裡的沉默,他卻突然別過臉來,沉沉的鎖住她,「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實話?」
安寧怔了一下,輕咬了咬唇,「我不知道這孩子你會不會歡迎他。我想生下他。」
蒼吉燁的胸膛,上下起伏得很厲害,他雙手緊握著,放在方向盤上,「這六年來,你們是怎麼過的?有沒有其他人照顧你們?你懷孕時,又是誰在照顧你?」
「起初是我一個人過的。直到後來,有一天無意間遇上蘇沫。那時的她,還不是藝人,只是在電視台做場記。我們一見如故,她看我平時要上課,又要帶上班,所以偶爾會幫我帶帶兜兜。」
安寧淺笑著,輕輕的說著以前的事。
以前的生活,苦得幾乎讓外人無法想像,那時的她真的恨不能有分身術,可是,再苦的日子也還是熬過去了。
有了兜兜在身邊,她也不覺得累了。
聽她輕描淡寫的說著過去的事,明明只是 簡單的幾句話,蒼吉燁此刻卻覺得胸口擰著疼。
他,很愧對他們。
「當時你應該好好和我商量。」他嗓音暗啞,眸色深沉的凝著安寧,「至少,我不會讓你們母子在外面受苦這麼多年。」
安寧鼻尖微微泛酸。
突然覺得,有他這句話,這幾年來的辛苦,她覺得都值得。
「過去的事,已經過了,我和兜兜都不覺得苦。」她輕淺的搖頭。笑眼裡含著清澈的眼淚,沒有落下,只是懸在眼眶邊。
那些淚,就像一顆顆晶瑩的碎鑽,讓蒼吉燁覺得心疼,又忍不住動容。
他幾乎是情難自禁的探手,動情的將她一下子扣進懷裡,「冉安寧,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你怎麼這麼傻……18歲就替我生下孩子……」
她口裡,那個從始至終都愛著的男人,就是自己!
意識到這個,心底突然騰升起一股濃濃的情緒,讓他身心皆震。
他到底該怎麼做?
過去的仇恨,直到現在,他依然牢牢記著,無法放下。
可是,懷裡這個蠢蠢笨笨的女人和她的孩子,卻更讓他無從放棄……
他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