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京師索邡城,馬車徜洋在 喧鬧的大街上,街道兩旁店肆林立, 夕陽餘暉淡淡地普灑在那鮮艷的樓閣飛簷之上,給眼前這一片大明朝最為繁盛的索邡城晚景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車馬粼粼,人流如織,喧鬧的大街上,隱隱傳來商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偶爾還有一 兩聲馬嘶長鳴。
南風家族建築輝煌大氣,只是在外面都能感覺出一股強大的氣勢來!
南風逸見家父南風凌之前,先引幾人去了院落歇息。
一路上府中奴僕見了,均是一臉疑惑好奇的打量著幾人,雖然淺音和上官琪已經換上了當地的服裝,但是天生白皙的皮膚仍是大明王朝女子裡的異類。
好在身旁有南風逸,那群奴僕似是很忌諱他們這位公子爺,看了第一眼之後,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上官琪和林虎入住藍林園,淺音和羅剎則住在了攬月軒!
臨別時,南風逸別有意味的看了眼淺音,低低的說了一句:「雖是陋室,還請姑娘早些習慣才好!」
淺音抬眸看了他一眼,終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南風逸大抵是想起了元祈王朝的關雎宮。
猶記得他第一次看到關雎宮時候的震顫,那裡濃蔭茂木,灰瓦青磚,素雅淺淡,不施斗栱、彩畫,軒楹無藻飾,一彎碧水環之,乍看無奇,卻是細處見真章。
庭院中參天之樹皆是古楸之類的百年古喬,費盡心機方移植成活,亭樓灰瓦乃是由黑曜石打磨而成,日射之下,熠然生輝。築壁之磚更為青玉,日暖則生涼煙,日寒則散溫氣。
閣樓內,各處以紫檀雕帖卷草花枝籐蘿,多飾之美玉透雕。
那樣一個驚世駭俗的耀目宮殿,南風逸相信他今生絕對不會再看到第二個了!
南風家族雖然已盡繁華,即使加上皇宮都難與元祈的關雎宮相體並論,也難怪南風逸會突然說出那番感慨來!
南風逸一走,羅剎就打量起居住的屋舍來。
只見房間四角立著漢白玉的柱子,四周的牆壁全是白色石磚雕砌而成,石刻雕成的蘭花在白石之間妖艷的綻放,青色的紗簾隨風而漾。
羅剎的嘴角抽搐一下,這還叫陋室,那個蠻夷人還真的是欠揍!
從羅剎知道宋子墨的身份之後,他就明裡暗裡稱呼南風逸為蠻夷人,似乎這樣心裡的怨憤才能減輕一些。
淺音收回打量房間的視線,看著羅剎蒼白削瘦的臉色,淡聲說道:「你的傷如何?」
「無事!」羅剎嘴硬,剛說完不小心牽動了傷口,頓時痛得冷汗直冒。
淺音見了,眼睛一閃,低低的說道:「等南風逸來的時候,我請他為你尋個郎中看看!」
傷口只怕是惡化了!淺音想著,心裡不禁升起了一抹憂慮來。
「蘇主子若是請那個蠻夷人為我治病,屬下寧願去死!」羅剎惱恨的嘟囔了一句。
淺音平靜無波的掃了他一眼,唇瓣輕扯道:「你若死了,又如何帶我離開大明?」
「屬下只是不想讓你在那蠻夷人面前低頭!」很小聲,羅剎說道。
但是淺音仍是聽到了,輕疏眉頭,唇瓣動了動,終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隱隱約約的,一路上時不時的感覺到羅剎對自己的態度變了,似乎並沒有之前的那麼戒備和仇視!
是因為生死患難,還是流落異邦,只能相互扶持,不得已才會如此?不管是什麼,在這裡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
晚飯的時候,南風逸來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南風逸的臉頰上有些紅腫,淺音眼睛閃爍了一下,終是什麼也沒有問。
淺音說了羅剎的傷勢,南風逸也沒多說些什麼,只是吩咐身後的人去請大夫來為羅剎診治。
底下的人尋大夫的時候,南風逸遲疑了一下,淡聲說道:「等一會,家父會在正廳宴請林虎,姑娘也在其列!」
淺音一愣,聽出南風逸話語中的鬱結之色,不禁佯裝輕鬆的問道:「只是一頓飯,難不成家父還能吃了我們不成?」
南風逸可笑不出來,神情凝重的說了一句:「淺音,家父好比是元祈王朝的蕭太后!」
短短一句話,勝似千言萬語!
南風凌是何許人,淺音早就聽聞過,他的性情和蕭太后頗為相近,但有一點不同的是主宰大明朝的人始終是慕容夜。
由此不難推斷出慕容夜的政權手腕相對來說也絲毫不弱於他的這位舅舅!
低低的,淺音笑道:「你父親會殺了我不成?」
南風逸眉微蹙,歎了口氣,道:「宴席之上,你千萬不要提及知道大明朝和蕭太后之間的秘密,要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淺音苦笑道:「既然早知是死路一條,你又何必帶我來這裡,何不當初在船上一劍殺了我?」
南風逸眼神一閃,眼中閃過各種複雜的情緒,終是化為冷寂:「我說過大明素有惜才之心,不論男女,我朝都會委以重任,殺了你,豈不可惜了!」
似乎……還有什麼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在他的心底遊蕩,幾次話到嘴邊,終是在這樣一個女子面前化為平寂。
淺音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清雅素顏,淡聲道:「我似乎別無選擇!」
「你若說服我父親,那才是真的在大明朝生存有望!」南風逸輕鬆雅致的聲音裡夾雜著一抹沉重!
他的父親,直到現在他都震懾於他週身透露出來的凌厲,家父的膽識能夠將敵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一點點的養肥,養壯,然後像玩木偶一樣,一點點的消磨掉他們的意志,玩膩了,才會出手殺了對方!
他記得小時候,有一次見到家父殺人時的表情,宛若是送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離開一般,親切不捨,但是下手的劍卻閃如雷電,準確無誤的插在對方的心口上,一刀斃命!對方的血卻沒有沾染上父親的衣角半分!
家父始終視皇族和南風家同脈相連,異族之人更是心存戒備,他記得他剛見父親的時候,已有下人將他帶著幾個異邦人來到南風家的消息告訴了父親,他還沒站穩腳,訴說思家之情,就被父親狠狠的掌摑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