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容嬸再幫你重做一份……」她壓低嗓音的說,端著餐盤轉身往廚房走,腳步剛抬,她側身站住,好像是為上句做補充,又說:「你放心,我不會再碰……」
她還未走進廚房,站在樓梯高階上的他再次冷冷的開口,下的卻是冰冷的「逐妻令」。
「等會你收拾收拾,我讓秦琉風送你回慕家……」
「為什麼?」慕雪儀的清瞳驚地睜大,一股氣壓在心裡,異常難受。
他轉身欲走的步伐因她的問句,而生生的頓住。
是啊,為什麼,他也這麼問自己?
「因為,我不想看見你……」這話,算是實話吧!
在他對她重新築建堅硬牢固心牆的幾天內,就讓他送她走吧!
如果每天在他面前晃悠,他的心牆只怕會崩坍的更快……
「就算你再不想看見我,我也是你老婆……」骨子裡那股執拗的勁兒又冒了出來,帶有控訴的眸子直逼高高階台上的他,狠狠的瞪著。
臭男人……
聞言,牧野爵微勾唇角,露出一抹冷笑,眼角的餘光望嚮慕雪儀,暗含濃濃的譏誚。
「別忘了,牧野夫人這頂帽子,是我給你戴的……」
言下之意,何其明顯。
他的原意是想說,他能給,也能摘吧?
牧野爵,你對我這般的不公平,難道就不會覺得愧疚嗎?
剛剛才止住的淚水差點又崩了堤,三步並作兩步的將餐盤放在廚房的流理台上,稍後,她又跑上二樓樓梯口,與他面對前對視。
「牧野爵,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這麼說,是想收回去了麼?
他僅淡淡的覷她一眼,沉默不語,旋身欲離。
挺拔的背部忽地僵住,後背那軟軟香馥的嬌軀,正緊緊的貼住他的背部線條。
下一秒,他就聽到她隱含哽咽,卻又拚命忍住的嗓音,正輕輕慼慼的說著:「爵,你別再將我推開好不好?」
他並沒有立即回應,只是筆直僵硬的站著。
一滴清淚,劃出眼眶,滴落在他的背上,慢慢暈開一個大大的水印。
她咬住下唇,不管他回不回應,依舊垂淚低語道:「每次,當我感覺我靠近你一點的時候,下一秒你又把我推進更深更黑的深淵……」
「我一直都很想,很想大聲的對你吼,我只要你站在原地就好,不奢求你會前進,只奢望你別往後退就好……」
「可你怎麼那麼冷漠,將我推開千丈之外,每當我進一步,你就會後退好幾步……」
「爵,我求你,我求你好不好……」慕雪儀鬆開雙手,走到他的面前,清麗的臉龐上淚雨婆娑,紅紅的眼眶刺激著他的眼晴,以及他自以為很是冷硬的心。
沉默……
許久的沉默。
她沒有催促,一雙如兔子般無辜的淚眼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倔強的執拗的非要親口聽到他的答案。
也許,這個答案會讓她心死;也許,這個答案能將她拉出深淵……
在她以為,他會一直這麼沉默下去,或者他會推開自己冷冷的轉身離開的時候,他開口了,聲音乾澀而低沉。
「我許不了你未來……」甚至,連當下他都保證不了。
他低頭望著她的淚顏,目光深遠而複雜,幾抹不易察覺的心疼摻雜其中。
展顏,她的唇角露出一朵恬淡歡快的笑花。
「我只求,能夠留在你身邊就好……」她迎視他的目光,聲音清婉而堅定。
又是一陣沉默。
隨後,他率先移開了目光,一手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她,大跨步伐往主臥走去。
慕雪儀愣愣的站在原地,傻眼,就這樣,沒了?
「以後不准在別人面前哭訴……」扔下這麼一句話,他已經走進了臥室。
以後的潛台詞,是不是他答應了?答應允許她,留在他的身邊?那也就是說,她還是他的老婆麼?!
她愣了很久,才想透其中的深意。
「哇……」跳起身尖叫,慕雪儀感覺自己快幸福的昏過去了。
原以為沒有多大勝算的賭局,她居然贏了啊!!!!
砰砰啪啪的跑進臥室,剛好看見他正從衣櫃裡拿出浴袍,準備去浴室沖澡。
慕雪儀笑顏兮兮的跑到他跟著,鄭重其事的嚷嚷:「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既然答應了,以後就不能反悔,也不准反悔了。」
牧野爵斜睨她一眼,眉宇輕皺,聲音似乎很厭惡的說:「你很吵……」
聲調很不悅,可他眼底眉梢裡隱隱約約跳出的寵溺溫情卻怎麼也遮蓋不了。
慕雪儀的眼睛都瞇成縫了,心口被幸福的蜜糖漲得滿滿的,所以才不管他的口氣有多糟,依然厚臉皮的要他給個保證。
某個自大的男人當然不會做什麼勞什子保證,就想出一個辦法,滿心「無奈「的執行了。
頎長的身軀傾低,清涼的薄唇堵住她的柔唇,吞沒她一切的咕嚕聲,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唔~嗯~」一些簡單的單音節。
一吻漸歇,他的右臂極具占/有性的圈住她的纖腰,下巴抵住她的頭頂,高大與嬌小緊擁在一起。
「以後,少跟安小雅見面……」如果有必要,他會將她們兩個徹底的隔離開來。
頭頂傳來他突然冷漠夾藏殺機的寒音,慕雪儀心一驚,直覺的問道:「為什麼?」
「你只管聽我的……」專制的霸權主義升級。
鬱悶的嬌顏埋進他的胸膛裡,高嘟起的嘴唇不滿的小聲嘀咕:「霸道鬼……」
牧野爵的耳力極好,聽見她的咕嚕聲,沒有說話,擁著她細腰的力道緊了些,冷冽的唇角浮上一抹陌生卻讓人心悸的溫柔笑容。
現在的他,願意做第二個「閻仲夜」,為那微乎其微屬於他的幸福而努力奮鬥一番。
只是,懷裡的她會是另一個為愛不顧一切的「黎馨柔」麼?
他的心裡冒出疑竇,如果這問題問出來,只怕是,會遭到她白眼和眼淚的雙重攻擊……
為愛,不顧一切麼?
她現在,所做的事情,就是不顧一切……
放下自尊,放下了小姐架子,放下了一切,只為了留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