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寒冷的晚風輕輕吹過,帶動樹上的枝葉『沙沙』作響。我和炎戮倚在一棵大樹下,耐心地等候著……
「哈啾!」我打了噴嚏,揉了揉鼻子。剛才出門太急,忘了多穿一件外套。
忽然肩膀一沉,一件黑色外衣套在我身上,我抬起頭,望著炎戮,他目視前方,沒有轉過頭看我,淡淡地道:「把衣服穿好!我想你也不希望在今晚這麼重要的時刻感冒。」
我不自在地低下頭,心裡彷彿有一股暖流劃過,動作緩慢地把外套穿好。他寬大的外套在我身上,顯得我格外嬌小。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有些沉悶,他忽然開口問:「找到驅魔麟族了嗎?」
我搖搖頭,「還沒呢,上次按照地址找到一家拉麵店,她湊巧不在店裡。本來打算第二天再去找的,不過因為狐狸精的事,就擱下了,等今晚解決掉這妖物再去找她。」
炎戮抬頭望著夜空,月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層銀色的光暈,有些擔心地道:「這狐狸精真是九尾狐的話,那就難對付了。你要多加小心,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可輕敵。」
我鬱悶,他說話的語氣怎麼這麼像師父呢?師父也經常說我輕敵!
閒著無聊,我轉移話題問:「你也是孤兒吧!」一般像我們這種驅魔族繼承人,都是從孤兒園中挑選出來收養的孩子。
他怔了一下,望了我一眼,沒有焦距的目光再次投向遠方,回憶道:「是的!從我有記憶以來,就生活在一個大雜院裡,那裡收養了很多像我這樣的狐兒,收養我們的養父是名職業小偷,他從小就教我們偷東西,訓練非常的嚴格,而且很專業。小小年紀的我們,每天都要出去偷東西,運氣不好的小朋友,讓人抓到會被毒打一頓……當時我是所有孩子裡面,年紀最小,技術最好,偷的錢也是最多的一個。每到晚上把白天偷回來的錢交給養父的時候,他都會高興地誇我一頓,還賞我雞腿,大家都很羨慕我,可我一點也不為此感到高興。很希望有一天能脫離那樣的生活……直到七歲那年,我偷了一名中年男子的荷包,竟然讓他發現了,當場被抓住,我以為他會狠狠地湊我一頓,但他沒有這麼做,反而問了我一句,你願意跟我走嗎?我能改變你的命運……就這樣,我拜了他為師,成了炎氏驅魔凰族的傳人。」
我驚訝的目光望著他,沒想到他會跟我提起他的過去,更沒想到他的童年竟然比我更可悲。雖然我也是一名可憐的孤兒,但至少,我有爺爺的疼愛,這讓我並不感到孤單。
他忽然從記憶中回過神來,朝我輕輕一笑,「我講得太多了。沒把你給悶壞了吧。」
「當然沒有!」我立刻回答,下一句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想了好一會才道:「那你喜歡現在的職業嗎?」我指的是捉鬼。
「算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這句話我曾經說過,他學著我當時的語氣道,還笑了笑說:「捉鬼比當小偷要好多了,起碼良心過意得去。」
嗯,這也是!他當時小小年紀就這麼懂事,一定是個好孩子!
「那你——」我正想開口說些什麼,他突然朝我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噓!有人來了!」
我迅速躲回樹後,小心奕奕地側著半張臉往外望去,霍俊龍與一名女子的身影由遠而近地走來,那女的正是狐狸精,身穿低胸性感緊身衣,緊緊挨著霍俊龍,而霍俊龍則是一臉的不自在,臉上的笑容很勉強。
眼看他們進入我們所布下的陣法,我想現在是時候了,正要出手,炎戮按住我的肩膀:「等一下,看清楚再動手。你有沒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我不解地問。
他緊蹙著眉頭,解釋不出哪裡不對勁。我也沒再追問下去,繼續留意前方的一舉一動。
「呃……那個……今天約你出來,其實……是想……」霍俊龍緊張得有些不知所措,轉過身背對著狐狸精,迫切的目光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找我們。之前我跟他說過,只是他們一來,我們就會立刻現身,收伏那隻狐狸精。不過現在火戮還不讓我出手,所以霍俊龍,你先撐著吧!我在心中默默地對他說。
「我當然知道你在想什麼……」那女人嬌滴滴地說著,忽然張開雙臂,由後抱住霍俊龍身子。
霍俊龍大吃一驚,渾身僵在原地,不敢動彈。那痛苦的表情像在埋怨著:雪兒,你們怎麼還沒出現啊?
我有些著急地望了望炎戮,他緊蹙的眉頭盯著前方,似乎在想著什麼。
女人媚魅一笑,伸出性感的舌頭輕舔著霍俊龍的耳垂,開始對他進行挑逗。那熟練誘人的動作讓我看了也不禁有點——尷尬。真不愧是狐狸精啊!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正想低下頭時,忽然注意到她手指甲的顏色由鮮紅轉變為深黑色,長而銳利的指甲劃過霍俊龍的胸膛,身後冒出一團團毛絨絨的尾巴……
我心中一驚,立馬甩開肩上的手,抽出伏魔棒衝上前……
「小心!」身後炎戮緊張的聲音提醒著。
「誅邪!」我拋出一道靈符,符道在空中銀光一閃,化作一把利箭擊去,迅速穿過狐狸精的體內……
尖利的慘叫聲響起,狐狸精的身子散發出一道火光,瞬間消失了,一根細長的毛髮泛著淡淡的紅暈,輕輕地飄落到地上……
我這才意識到:糟糕,是狐狸毛,我們上當了!
下一秒,放肆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哈哈哈哈……想抓我,沒這麼容易。就憑你們兩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能跟我這只千年老狐狸斗嗎?多管閒事的後果,只有死路一條!」
夜空中,一抹火紅的嬌影徐徐降落地面,身後無數條尾巴在抖動。她左手撫摸著其中一根尾巴,右手玩弄著修長的指甲,妖艷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