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在前院等著,我馬上就出來!」滕鞥琪對香菱吩咐一聲,轉頭對朦兒道:「起床了,落煙來了……」
朦兒悶悶看了他一眼,剛要起身,卻驚呼了一聲:「啊——」
「怎麼了?」滕鞥琪好笑地看著她將剛掀開的被子又蓋在了自己身上。
「我……我什麼都沒穿……」朦兒怯生生地回答,那樣子十足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臉蛋羞得通紅,既怨且怒地盯著滕鞥琪。
「哈哈……」滕鞥琪終於忍不住笑起來,逗她道,「沒穿就沒穿,昨晚,我不是都看過了嗎?」
「大少爺,你討厭!」朦兒一嘟嘴,別過頭。
「說好以後叫我名字的,又忘記了?」滕鞥琪假意沉下了臉,然後又放柔聲音在她耳邊呢喃,「以後你叫我鞥琪,我叫你朦兒,好不好?」
這個條件太誘人,朦兒想都沒想就猛點頭。
「叫一聲來聽聽?」他繼續利誘。
「……鞥琪……」聲音比蚊子叫還小。
滕鞥琪笑著摸摸她的頭,笑道:「這才乖!」以前喝藥,老被她當小孩哄,其實,真像小孩的那個人應該是他的小娘子才對吧?
朦兒有些彆扭地轉過身子,卻扭動了腰肢,那酸疼的滋味讓她呻吟出聲。
「怎麼了?還疼嗎?」滕鞥琪柔聲問著,手伸到她的腰部,慢慢幫她按摩著,問,「好點沒?」
感受到腰部傳來的溫度,朦兒害羞地點了點頭,道:「快出去吧,蕭管家啊外面等著呢。」
滕鞥琪點點頭,幫她蓋好被子,柔聲道:「你就別起來了,好好睡一覺。」
「這……不好吧?」朦兒搖搖頭,「我該去繡莊了。」
「聽話,今天別去了。」滕鞥琪假裝生氣地瞪著她,「以後你都得聽我的,知道嗎?」霸道的語氣,宣告著身邊女子的所有權。
朦兒挺了挺腰,感受了一下,最終選擇了點頭。
滕鞥琪看她一眼,眼中儘是笑意,起身將衣服披上,開門走到專隔出的小間讓小童幫他整理好衣冠,才走出門去。
園內,蕭落煙清瘦修長的身影背對著滕鞥琪,兩人一前一後站在園中,一個孤寂,一個滿面春風。
「落煙!」滕鞥琪低喚。
「大少爺!」蕭落煙恭敬有禮,「大少奶奶起了嗎?我來送她去繡莊。」
「呃……她……今天不去了。」滕鞥琪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一聲。
「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嗎?」蕭落煙臉上閃過擔憂之色。
「呃……沒事……只是昨晚,有些累了。」饒是滕鞥琪這個大男人,說起這是,也難免有些羞赫之色。
「累了?」蕭落煙一愣,不明白滕鞥琪的意思,「大少奶奶昨晚……怎麼了?」問出這句,忽然感覺心中「咯登」一下,難道……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鞥琪的身子已經好到這種程度了嗎?
「大少爺,大夫人讓我送紅棗桂圓蓮子羹過來,說要祝大少爺大少奶奶早生貴子。」身後響起嬋娟的聲音,蕭落煙的身子猛得一震。
「先放著吧,等大少奶奶起床了再喝。」滿心歡喜的滕鞥琪倒沒注意蕭落煙的神色。
「鞥琪……」嬋娟一走,蕭落煙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和大少奶奶?」
滕鞥琪有些不好意思地瞇起眼睛,嘴角已經溢出了笑意,然後頭輕輕地點了下去……
心似乎在一瞬間被取走了一般,蕭落煙臉色微青。
「落煙,怎麼了?」滕鞥琪終於看到了好友的臉色有些不對。
「沒事……大概昨晚幫父親算帳算晚了。」搖手掩飾,不一刻神色便已經如常。
興頭上的滕鞥琪並沒有太多的疑心,只關心道:「那你趕緊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多謝大少爺!」稱呼忽然變得疏離,讓滕鞥琪為之一愣。
明明是倉惶地逃走,腳步卻不能太匆忙,蕭落煙盡量平緩地走出琪園,剛要加快腳步,卻看到了前方全身黑衣的男子。
很顯然,剛才滕鞥琪和他的對話,滕鞥楚都聽到了。此刻的他,正一臉若有所思地看著蕭落煙。
「二少爺!」停駐身子,蕭落煙的禮節看不出絲毫破綻。
「哼!」停一刻,滕鞥楚的臉上再看不出任何情緒,回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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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嫂和你大哥圓房了?」楚園內,凌筱溪跳到滕鞥楚面前驚訝地問。
「不錯!」滕鞥楚點頭,真不明白,怎麼到處都有她。
「那我去把派去揚州的人叫回來。」凌筱溪轉身欲走。
「誰讓你叫回來的?」滕鞥楚的聲音透著冷意。
「哎,你大哥都和你大嫂圓房了,不管她是什麼來路,都是你真正的大嫂了,你再查下去有什麼意思?」凌筱溪理所當然地回答。
滕鞥楚卻側過身,道:「我查她不過是想知道她是不是騙我,跟她是不是我真的大嫂沒有任何關係。」
「是嗎?」凌筱溪定定地看著他,想要找出一絲說謊的很急,最終挫敗地歎口氣道,「你到底想幹什麼,只有你自己知道。不過,我還是會幫你的,我真是犯賤……唉!」足尖一點,人已經從窗口消失。
每次都不走正門,她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六扇門的總鋪頭,倒像是走門竄戶的小賊。滕鞥楚輕抬一下眼,有些無奈。
他到底要幹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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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太陽剛剛升起,滕家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圓房的消息就傳遍了全府。
原本這事,滕家大夫人傅倚水之前也沒有到處張揚,畢竟也不是可以到處去說的事情,等事情達成,閤府上下一說,也就是了。
正因為這樣,府內有個人,此刻特別的憤怒。
「你個死沒良心的,你倒是想想辦法啊?」楊記海飾內,顏紫雙手插腰,杏眼圓瞪,「本來老二回來,幽琬蝶那賤人最近就已經很囂張了,每天指揮這個,命令那個,好像滕家就她最大了似的。」
「現在,老大的病也好了,居然還跟那小丫頭圓房了。這要是以後懷上個一兒半女的,我和繯兒母子兩個,在那個家裡,恐怕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
「好了,你自從到這裡,就一隻嘮叨,都嘮叨了好幾遍了。」楊六摟住顏紫的肩,一臉不溫不火的樣子。
顏紫一見楊六的樣子,火起更甚:「喂,我說你怎麼跟沒事人一樣,啊?我告訴你,我在滕家沒了勢力,就等於你沒了勢力。你這裡剛掛上滕家的牌子,要沒我在老爺子耳邊吹枕頭風,我看你還怎麼開得下去!」
「好了,好了,不生氣了,辦法早幫你想好了。」楊六輕聲哄著顏紫,從懷裡拿出一個粉色的香囊遞了過去。
「這是什麼?」顏紫滿臉疑惑,拿起來,在鼻子尖下嗅了嗅,一股奇異的香味傳入心脾,「這香味還蠻好聞的。」
「是麝香!」楊六揭曉答案。
「麝香?」顏紫一愣,這味道似是而非。
「我放了一些安神的香料進去,可以掩蓋麝香的味道。」楊六得意地道,「我前些日子聽說滕家大少的病有好轉,就防著有今天這一出了。」
顏紫一聽,臉上的愁雲一掃而光,立刻送上自己的朱唇,貼上楊六的臉,笑道:「就知道你行!」
「這下開心了吧?」楊六輕點一下顏紫的鼻子,手不老實地滑落在她胸前。
「別鬧,我先把這香囊拿回去,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顏紫拍開他的手,將香囊放進袖子內,扭著腰肢就往門外走。
「哎……」楊六摟住她的腰身,「不急於一時嘛……」
顏紫掙扎了一陣道:「不行,昨晚他們剛圓房,要趕緊把香囊送給那個小丫頭,這種事情,越早越好。」
「好吧,今天放過你,我送你出去!」楊六拉過顏紫。
「不行啊,我那個丫頭還在門外看著呢。」顏紫朝外張望。
「怕什麼,你是楊記海飾的老主顧,又是我老鄉,我這掌櫃的送一送你也是應該的。」楊六倒是一臉坦然。引得顏紫一笑,點頭道:「那倒是!」
到了店堂內,便看到香雪已經等在那裡。
「三夫人……」香雪看看顏紫,又看了一眼楊六,怯怯地欠了一下身子,道:「楊六爺!」
楊六見香雪身段窈窕,膚嫩皮滑,不由多看了兩眼。原來顏紫身邊還有這樣的好貨色,他以前怎麼沒發現?
香雪注意到她的注視,心中有些害怕,不由往後躲了躲。近段時間,顏紫在楊記海飾頻繁地進進出出,她也多少能猜出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只是,膽小如她,也不敢說出來而已。
「咳,咳……」見楊六瞪直了眼,顏紫滿心不高興地咳嗽了幾聲。楊六緩過神來,神態有些尷尬。
「香雪,我們出去!」顏紫狠瞪楊六一眼,要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她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個好色之徒。
帶著裝了麝香的香囊,顏紫想也沒想直接往琪園內跑。
「喲,海棠啊,恭喜啊,聽說你們昨晚圓房了?」顏紫滿臉假笑地跑到朦兒面前,四下看看問道,「鞥琪呢?」
「奧,娘一早叫他過去了。」朦兒老實回答,那個時候她還躺在床上,滕鞥琪不忍心叫醒他,就自己過去了,一切事情,他應該能解釋得很好吧?
顏紫暗自鬆了一口氣,拿出那個香囊遞過去道:「聽說你們圓房了,我特地啊去給你買了個香囊,你以後天天帶在身上,寧神安心的,身子骨好,也好早日為滕家添香火。」
「真的?」朦兒心心唸唸的就是這件事,顏紫的香囊算是送到了她的心坎裡了,當下也不疑有他,開心地掛在身上道:「謝謝三娘。」
「不用謝不用謝,不過這事,最好比別讓鞥琪知道。」雖然那香味被掩蓋了一些,可是顏紫多少有些做賊心虛。
朦兒卻是滿臉不解,老老實實地問道:「為什麼?」
顏紫眼珠一轉,早想好了說詞:「你想啊,現在不告訴他,等你將來懷上了,可以給他一個驚喜嘛,你說是不是?」
「也對!」朦兒聽著也覺得有道理,便將香囊放到了懷裡,貼身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