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使者坐在露天咖啡座的角落裡,慵懶的喝咖啡,邊看著「天機」邊喃喃自語——
「前世因,今生果啊!凌允晴對古馳威的怨憤,絕不只是今生造成……」
她接受過上級的訓練,知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看似複雜,但一切都是有道理可循的,現在她得先瞧瞧他們前世的關係,先做一番分析統整,才好幫他們牽姻緣。
按下前世鍵,她看見螢幕上顯示畫面中,因為聲光音效太好,女人一臉淒切,加以哀鳴聲一陣又一陣地迴盪,令她身體不禁瑟縮,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原來是這樣的關係啊,而這一世是他們相遇的第三世了……」
原本悠閒的她,在看了兩人的前世後,頓時悲從中來,傷感得跟著鼻酸起來,她端起咖啡正要喝一口緩和情緒,咖啡杯裡浮動的黑色液體中,突然浮出一個長者威嚴的臉孔,對她說著——
「你的眼淚都滴到咖啡裡了!」
「嚇!」幸福使者嚇了跳,忙不迭把咖啡杯放在桌上。「前輩,幹麼嚇我?」
那是她的直屬上司,也是監督使者,顧名思義就是負責監督她執行配對任務進度的人。
「你還有時間哭啊?身為使者不可以有情緒,也絕不能被人類的感情所牽動才對啊!」
「呃……他們好可憐,因為是有血有肉的人類,有愛情然後有貪嗔癡怨,我看了忍不住就……」
「我就說你太嫩,經驗不足,怕你第一次執行任務出狀況才會過來督促你,動作要再快一點,該是時候安排他們進入宿緣世界,才能明白今生為何相遇,進而糾葛相纏。」
「是,我知道了。」
「咖啡了苦,為什麼要喝這種東西呢?」監督使者一臉苦瓜相。
隨著聲音消失,咖啡杯內的那張臉也已經模糊不見了。
幾天來,凌允晴對他不理不睬,古馳威的心情沉悶,平常那張臉就夠威嚴嚇人的,開會 更是臭到不行,使得大家神經陷入緊繃狀態,就怕出錯被盯得滿頭是包。
「總裁,這個大賣場是我們法拍取得的,地點位於商辦區域,佔地三百多坪,您希望如何運用這個閒置已久的賣場?」朱復煒呈上資料給古馳威。
「既然佔地那麼大,又是商業區,要租出去不易,不如規劃成小單位分租,一來,有穩定的租金收益,二來,對於帶動當地商業繁榮多有益處,就投資報酬率的角度,可有效去公手上現金部位,提高整體投資報酬率。」
「是。」
古馳威做出決策後,大家很快地成立小組,分工準備進行作業。
「那麼我們開始著手進行吧。」朱復煒立刻說著。
等到會議結束,大伙起身離開,只有朱復煒和古馳威仍留在會議室,因朱復煒看他臉色難看到像被倒會一樣,想向他探問。
「你最近怎麼了?這一季比去年同期獲利成長三個百分比,股價也在上漲,你不是應該開心的嗎?」
「在事業上我是個大贏家,但感情上,我卻是個輸家。」
聞言朱復煒不禁一愣。
馳威一向意氣風發,威風凜凜,字典裡根本沒有「輸」這個字,除了天生的懼高症,不敢塔透明電梯,不能從高樓往下俯瞰之外,就算是感情,他也從來示屈居下風,應該說沒有女人可以掌握他的心。
聽馳威這麼說,他可好奇了,「究竟是誰那麼厲害,讓你成了輸家?」
「我跟她有約定,不能說出她是誰。」
「哇!這女人不是普通角色喔!」不但掌握了他的心,還控制了他的人,對定下的約定毫不反抗。
朱復煒個倏地腦中掠過一個娉婷的身影,他憶起了不久前,古馳威說對她有著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曾經要他調查她的身份……他猜正是那個女孩食精明的馳威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頓和消沉之中。
「不管我怎麼做,她總是不喜歡我,無法接納我,現在又對我不理不睬,我們之間彷彿有著難以化解的結,是怎麼也解不開的。」
「你想找到方法嗎?」
「你有什麼建議?」
「前些日子我老婆覺得好玩,跟一個朋友去做過催眠,回來後說街道了我和她前世的關係。」
「你們前世是什麼關係?」
「我覺得她騙我。」提到這個朱復煒就一臉不服氣,不大願意透露。
「是什麼?」古馳威好奇了。
「她說她前世她是千金,而我是每天為她家犁田的牛。」
聽到這裡,古馳威臉上剛硬的線條瞬間變得柔和,揚唇一笑。
「你信?」朱復煒不悅的看了好友一眼。
「挺準的,不是嗎?」
「是啊。」他點頭承認,分析著,「雖然今生已經進化為人了,但一樣為我老婆做做馬,讓她過著貴婦般的生活,這樣算來是真的很準。」
「今生會在一起,跟前世一定有關聯嗎?」
盤旋在他心頭的謎團越來越大,但他始終長不到解答,也很難用科學去解釋在他身上發生的奇異現象,或許他可以試試催眠的方法,說不定就能找到答案。
「有沒有關聯我不確定,不過聽說有些病因不明或無法根治的疾病,透過催眠也能治療,也許你的懼高症因此可以獲得改善。」
古馳威越來越感興趣了,他什麼都不怕,最怕由高處往下看,奈何以前做過種種治療都不見效。「嗯,有空我會去試試看。」
這陣子以來,凌允睛看見古馳威就刻意躲開,或把他當空氣看,也不接他的電話,而她她不想相信他帶她看到的那場景,為了證實她猜疑,上班時她不敢問齊劭軒,只偷偷觀察他和Jack的互動,只是一直看不出什麼,而前幾天他都在加班,她也無法問,這問題就一直壓在心中。
這日下班回到花店的庭園裡,看見齊劭軒,她便打算找他問個清楚,解開多日來懸在咫的疑惑。
齊劭軒一知道凌允睛發現了他和Jack的地下戀情,心想無法再躲藏,索性大方坦承。「沒錯,Jack是我的男朋友,你的觀察力真敏銳,不過,你究竟是怎麼發現的?」
她愣了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而探問:「怎麼沒告訴我?」
「我不希望你把我當異類看。」齊劭軒靦腆一笑,「況且不是每個都能接受同性戀,我擔心戀情見光死。」
「你把我當傳播媒體?」她輕笑,心裡卻有些苦澀。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在劭軒哥心底並不是最重要的人。
「你跟奶奶感情太好了,而且她一直想把我們送作堆,所以……」
「所以你怕我洩露了你的秘戀才沒有講?」
「嗯。」
「知道嗎?我失戀了。」
「對不起。」齊劭軒恍悟,只能道歉。
她搖頭失笑,擺手說沒事。
當得知劭軒哥有了心儀的對象時,她應該傷心難受的,但這幾日她心裡對於古馳威的「憤怒」在過那份失落難受。
是因為古馳威幾乎透視她的想法,而她不喜歡被他玩弄於股掌間的感覺?還是該說,他老是以「不想錯過她」的奇怪理由要得到她,使她常常迷惑,因而厭惡讓她變成這樣的他?
她明明不喜歡他支配她的婚姻和人生,但又無法否認他有一種熟悉的霸氣、細膩的柔情,像是嵌入她的靈魂深處,迫使她處於束手無策的困境,不得不陷入他羅織的愛情裡……
愛情?!
為什麼她會這麼想?
他們之間只有交易,有可能滲入愛情的成分嗎?
怨、憤、矛盾、怯懦……這些情緒她從來沒有在劭軒可面前表現過,唯獨古馳威,他可以輕易挑起她多變的情緒,強烈而深刻觸到她的心靈,這究竟是為什麼?
「對不起,小晴,我和Jack是真心相愛。」齊劭軒眼中的含著深情。
「所以你真的打算和他在一起嗎?」
「我們是這樣想的,但未來的事誰也無法預料,小晴,你會繼續替我保守秘密吧?」
「當然。」她點頭,伸出小指和他笑著打勾勾,就和小時候一樣。
「你跟總裁呢?什麼時候結婚?」
「不知道,劭軒哥,我心裡其實很矛盾。」事情講開後,她也說出了她的遭遇和心境,跟齊劭軒成了可以完全分享情事的姐妹,能敞開心胸,說出彼此的心事。
「說看看,也許我可以當你的愛情顧問。」
「我和他根本沒有感情基礎,他卻口口聲聲說我們認識好久了,雖然我也對他有那麼一點點的熟悉感,但還是覺得野心勃勃的他一心想跟我結婚,應該是為了什麼,也許就是我叔叔的紡織廠。」
齊劭軒聽了一笑。「如果他要的是叔叔的紡織廠,大可不必和你提婚事。」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對他一直存有一種揮之不去的仇怨感……」凌允晴難經解釋心中對他為何存有成見,這還是在沒訂下結婚交易前就有的。
「有些男人在工作上很有野心,但在感情上很溫柔細膩的,他若是不喜歡你,又怎麼會在你腳受傷的時候,蹲在你面前幫你按摩腳,別忘了,他是不可一世的總裁呢!」之前聽她提起時,他著實嚇了一跳。
聽到這句話,臉突然紅了。
是啊,若是說古馳威冷血跋扈、自以為是,那麼他願意屈就自己為她按摩腳的舉動又該如何解釋呢?
「事業有成的總裁在女人面前也能展現溫柔,這樣的男人才有魅力。」
她一愣,心中有所體悟。
是因為心裡對他的成見,才會忽略他只對她展現的溫柔嗎?
「試著拋開對他的成見,去瞭解他吧。」
三個月的試用期並不長,她可以給自己一個努力的機會嗎?
天很藍、風很輕,一隻白鴿振翅在天上飛翔。
它嘴裡叼著一張卡片,穿梭在都市叢林裡,最後停在一棟金大樓微啟的窗台上。
「幸好現在沒人,正好可以把卡片交給他。」左顧右盼間,它飛入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裡,將卡片送到辦公桌上。
這不是一隻普通的鴿子,只因送卡片這種差事對鳥類來說最簡單不過了,所以她只好喬裝成一隻鴿子。
「這樣的話,他絕對看了,希望他別再丟掉了。」
「啪啪啪——」它再度振動翅膀離開,在窗戶外的樹梢休息,而這個角度,是最佳的觀察位置。
正巧,它看見古馳威進入辦公定,一見桌上的卡片便打開,漫不經心的念著——
「珠寶展。」
這好像是幾天前被他當垃圾丟掉的東西,怎麼又出現了?
古馳威正打算又要當成垃圾丟入垃圾筒時,腦中靈光乍現,旋即收下卡片,拿起電話,撥通內線到公關部去。
此時,窗外的白鴿滿意地飛向空無一人的公園裡,在接近地面時,如沙粒般消失,接著一個清秀的女孩出現,悠然閒適的落在椅子是做日光浴。「卡片總算發揮作用了,你一定要成功,才不負我飛了老遠來撮合你們。」
這時,古馳威親自到公關部找凌晴,利用職權要她陪他出公差。
凌允晴雖不情願,但在公司裡,她這小員工怎能違逆大老闆,不得已只好屈服於他的權威之下。
上了他的車,先是跟著他看了些銀行查封的房子,而後又去拜訪幾個客戶,接近下班時間,他們來到一家百貨公司。